江仲遠的幾發子彈，有意避開了水蚺的心髒，卻無一不對準了脊柱，如今的水蚺已經失去了全部的攻擊力，隻能苟延殘喘。

陳清閑靜靜看着水蚺，倒不為這條飽含研究價值的水蚺感到可惜或是可憐。

因為在正常的人類世界，是不可能出現這種體格的水蚺的。

水蚺能出現在一條普普通通的護城河分支裡，出現在玫瑰街旁，還出現的那麼詭異，陳清閑認為，和她有關。

而面對她帶來的，陳清閑始終堅定不移地認為：他們無暇顧及其他，隻能選擇活下去、走下去。

“蛇，死還是活？”江仲遠問耳麥另一頭的人，他的嗓音沉穩，一點都聽不出他前一秒還在進行單方面的施暴。

“還能動嗎？”許千然問。

“不能。”江仲遠傳來的語氣裡藏着微不可察的自豪。

許千然想了想，回答：“處理了吧。”

江仲遠拿走了工具包裡的酒精和火柴，留在外面處理水蚺，陳清閑獨自滑進55号車庫。

陳清閑将許千然昨晚歸類好的人骨細細點數，數到頭顱共十八項，胸腔十八個，手部十七對，腳骨三十五隻。

也就是說，張如海房間床上的，可能是來自55号車庫人骨堆的張如海的骨架；也可能是老人随機拿了一部分，拼湊出來的一副骨架。

隻是陳清閑想不通老人這麼做的目的。

他在車庫裡裝裝撿撿了半小時多，當他爬出車庫時，大水蚺和江仲遠雙雙不見蹤影，泥土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半圓凹陷，凹陷中止在斜坡，斜坡下，燃着一片火紅。

他朝着火光滑下斜坡，看到了火源——被大火灼燒着的水蚺屍體，江仲遠把水蚺燒了。

江仲遠斜靠在臨近玫瑰街的斜坡底，閉着眼假寐。

墨色滂沱，熊熊燃燒的火光像是上帝在人間塗抹的一抹油彩，即将晚上11點。

“你們知道，随着死神之力的消失，上帝想要保護沒有死神之力的死神，想要不損失任何一個甘願成為死神的靈魂，中和後，饋贈給死神的、用來替代死神之力的超脫能力是什麼嗎？”

她眨着明媚的琉璃眼眸，頗有興緻地垂頭打量着放在顧新世手邊正顯示着通話的手機。

“顧警官，許警官怎麼樣了？”她盯着手機的眼睛中淌過一波一波的亮色，“感覺好久沒看見他了，還怪想念的。”

不等顧新世答複，小小的手機先傳出了聲音：“我很好，不牢你牽挂。”

電話的另一頭是許千然。

讓許千然老老實實地呆在病房裡不是一件容易事，為了讓許千然安分養傷，顧新世隻好用通話實時轉播審訊這種辦法。

聽到許千然的聲音，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不知是感慨還是譏諷：“進步的信息化時代就是好啊，眼睛一眨，一部手機，手上的操作機器，就什麼都能知道了。”

“每一種科技的進步，背後都藏着無數人的奮鬥和汗水，并不是一朝一夕改變的。”顧新世平靜地說到。

“是啊，”她輕輕笑了笑，揚起的弧度微不可微，就如同沒有笑過，“無數的人花費了大量的汗水和心血，卻小氣的、從來沒有過一點點人，哪怕是一個，用那股奔着成功沖勁，來救一救我。”

顧新世停筆注視着她，“任何領域、行業發展的速度、時間和進程都不對等，凡事總有各自的發展規律。”

“規律？呵。”她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不就是沒有預見，出現問題，發現問題嚴重，不得不改嗎？顧警官這意思，難不成我就該是警察行業的犧牲品，還該為自己成為犧牲品而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