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曲明言用一如既往的口吻說,“不過别拿那個痰盂杯啊,否則我跟你鬧。”
何歡遙控着椅子,安靜無聲地進了廚房,關上了門。
曲明言斜了斜視線,見廚房的門緊緊關閉,不留一絲縫隙,壓低了一半嗓門,同陳清閑搭話:“最後幾個視頻看過嗎?”
陳清閑點了點頭,他收到這份壓縮包後,就一邊檢驗證物,一邊在旁邊放着視頻,多多少少都看過幾眼。
“你覺得最後幾個視頻像是張如海一個人錄的嗎?”
“不像,并且錄像的地點,不是玫瑰街,是他的房間,視頻把張如海整個人都錄在了鏡頭裡面,要麼是他把手機放在了固定的角度,要麼是……”陳清閑蓦然想起一個人,以及她對那個人的說辭,“要麼是他母親錢一梅在旁邊錄的。”
在玫瑰街錄下的視頻,杜思茱有和許千然提及,為了不讓房間内的陳設以照片等能記載的形式往外流傳,全部都是貼近了拍下的,最多露出床單。
而張如海翻蓋手機内最後幾個視頻,毫不遮掩地室内環境,進入過張如海房間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詳細的地點。
“我們在昨天的舉報裡面找到一條有關張如海的,那對老夫妻說好幾年前,他們的兒子剛入職市局還沒一個月,好好的,突然辭職了,沒兩天查出來了抑郁症和那方面的病,出報告單當天就自殺了,沒搶救過來。後來他們整理遺物,在兒子的工作日記裡,才找到了原因。”曲明言正視着前方,眸光暗冷,“所以口供裡面的漂亮孩子,不是女性,而是個長相好看的男性。”
曲明言聲音低沉,陳清閑覺得,曲明言此刻的語氣像極了許千然。
“昨晚在張姐家客廳,我們獲得了一件警服,和張如海的警服比對,明顯小一碼。根據視頻,如果那件警服就是視頻中出現過的警服,那衣服上必定有dna殘留,我們就可以定張如海的罪了。盡管,他已經死了。”說完,陳清閑立馬起身上樓。
曲明言雙手插在睡衣口袋裡,“歡兒應該也準備了你的冬瓜汁,他一個人拿不了,你先上樓好了,待會我送上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陳清閑的身影,陳清閑也必看不到一樓的情景後,曲明言吊兒郎當地走到廚房門口,隙開一道足以讓他擠進去的縫隙,再重新關緊。
廚房中,五個杯子内空空如也,煮好的冬瓜汁在一旁的鍋中靜躺,突然,當廚房裡有第二個人時,何歡才拿起湯勺,往一個杯子裡舀了第一勺冬瓜汁。
曲明言靠着廚房門,身體沒個正形,“人我給忽悠上去了,跟我就沒必要藏了吧。”他神色莊重,極其認真地盯着何歡,“你是不是瞞了我們什麼?”
何歡靜默不言,他繼續舀着冬瓜汁,将五個杯子都盛好冬瓜汁之後,他才弱弱開口:“是。”他咬着牙,“不過你們放心,對案件沒有影響,我知道分寸。”
曲明言又急又快“啧”了聲,兩手從口袋裡拿了出來,三步并兩步,跨步到何歡身邊,一把奪走何歡手中的湯勺,“那對你呢?”他忍不住拔高了音量質問,“你自己呢?對你有什麼影響?”
何歡半垂着頭,視線始終落在地上,不知是他不想擡頭,還是不敢看曲明言的眼睛。
時間恍然被拉得漫長,既快、又慢地穿梭在曲明言和何歡之間。
最終,何歡緩緩端起一杯冬瓜汁,把杯子放到曲明言手上,“喝點,天熱降降火。”
曲明言哪裡像他自己說的嫌棄杯子的外形,他一口悶了冬瓜汁,就抓着椅背将人拖出廚房,喊了蘇岩碩去送水,“天熱是容易心煩,有的人還容易胡思亂想,我帶你出去轉轉。”
許千然和江仲遠快速解決了午飯,開車到船泊巷的時候,差不多下午兩點。
兩人走向張姐家,還沒到,就見一高挑曼麗的身影正帶着人在處理張姐家中的蜘蛛,顧新世和呂斯周輔佐着其。
“赫連姐,什麼時候來玫瑰市的?也不提前說一聲。”許千然笑着迎過去,同高挑的女子打招呼,“曲天枝還讓我接你一程呢,這下他要是知道你一個人來的,又得怪我了。”
女子聞言轉過身,貼身的警服着穿在她的身段上,有着一股不輸于男性的渾厚蒼勁,英氣的眉目與迥然的雙眸在陰沉而壓抑的天氣下别樣飒爽有力。
她雙手抱臂,側着腰身打量了一番許千然,滿意地點了點頭,“姐還沒那麼嬌氣,倒是你個小子,是不是越來越帥了?天枝前兩天剛說你受傷頹廢了,怎麼我今天瞧着,看你精神倍好啊?”
“前兩句我愛聽,後面的你就當曲天枝沒事閑得慌,純放屁。”許千然把水和剛剛打包的零嘴遞給赫連露迎,“赫連姐,你拿好,渴了就喝,餓了就吃,回頭可别讓曲天枝來怪我沒照顧他的心肝寶貝啊。”
話到一半,許千然就機智的側身一閃,躲開了赫連露迎拍下來的攻擊。
“行了,你們幾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别呆我在這裡肉麻了,”赫連露迎放下逐客令,“誰跟我肉麻我揍誰。”她故意揮了揮拳頭以示威風,高紮的馬尾在半空甩過一條流麗的弧度。
許千然嘴角擒着笑意,他的餘光無意掃過周圍圍觀的船泊巷居民,注意到幾人的神色,他和顧新世交換了眼色,繼而雙雙給了呂斯周一個眼神。
“赫連姐,你們待會回市局的吧?”見赫連露迎點點頭,許千然接着道:“那我把小呂交給你了,正好待會一起帶回去,讓小呂監督市局裡那些小子,看看有沒有趁隊長不在偷懶。”
“行。”能夠一打三的赫連露迎并不知道許千然和顧新世在防範什麼,自然而然就應下了,“那你們三個注意安全啊,别讓懶人玩太瘋,還有你也是,小顧看着點這兩個。”
江仲遠回車上又拿了幾盒零嘴,三人暫别赫連露迎,往巷尾蔣成人家的方向走去。
顧新世看江仲遠拎着一袋子,發問:“他一共買了多少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