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響如川流,卻又夾雜着一絲粘稠與絲滑交織的感覺。
大部分黑衣人一樣聽到了異動,瞧許千然和顧新世沒了聲音,紛紛不明覺厲地乖巧地呆在原地。
鴉雀無聲時,突然一個極度不安分的黑衣人秉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朝他旁邊的床頭櫃一撞,衆人隻察覺衣櫃外的流動驟然靜默,下一秒,強烈的不妙預感伴随着被猛然頂開的衣櫃門同時産生。
陰氣逼人的寒風大股大股闖入房間,靠着牆面的許千然和顧新世隻朦朦胧胧看到一浪洶湧的磷光海嘯翻滾進室内,緊接着他們身旁的黑衣人就被一個一個吞沒。
許千然詫異了,顧新世也不免有些奇怪,兩個人觑着腳邊黑乎乎一片波瀾起伏的磷光陷入了沉思。
倏忽,許千然感到一條細長的軟物纏繞上了他的小腿,随即彎腰一把捏住,顧新世頃刻打開手電一照,是一隻扭捏在他寬厚的手背上——看模樣是在撒嬌讨好的幼年小蟒蛇。
許千然試圖丢掉小蛇,可那條個頭不大的幼年蟒蛇偏偏死活不肯離開,細長的身體在他的手腕上繞了一圈又一圈。
“你想要救下這些逃犯嗎?”顧新世舉着手電掃過一個個被蛇群包裹成亮黑色大粽子的黑衣人,開口問。
黑衣人們無助而痛苦的表情映入許千然的眼簾,許千然思考了片刻,“救……”他剛說一個字,手臂的肌肉就猛地一緊,身體明顯的一變動,引起了身旁顧新世的關注。
顧新世将手電的光束照到許千然遠離他的一側的手臂上,發覺适才還親親蜜蜜示好的小蛇向着許千然的手腕大動脈露出了尖銳的牙齒,但它沒料到殺意騰起的一瞬就被許千然及時卡主了七寸,正無力地張着血口艱難地呼吸。
“這些蛇不想讓我們營救黑衣人。”他看穿了蛇群的意圖,也就明白了蛇群對他們的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轉變。
語罷,他舞着軍刀,砍斷了那條在他身上假情假意的小蛇,随手一抛。
占領了房間地面的蛇群齊齊停下口中的撕扯,将豎瞳對準了房間裡僅剩的兩個完人。
“救是要救的,不過救下來有條命能承擔責任就行。”許千然把沒有說完的話吐出口,用臂彎碰了碰顧新世的手臂,“看樣子,”他們腳下的蛇群接二連三伸着長舌傳出警告,“我們得強行突破了。”
幾條躍躍欲試的小蛇成群結隊盤上了他們兩人的小腿,蜿蜒曲折的模樣恍若是玫瑰街長出的藤蔓老妖,以溫婉、柔和的遊走固定住将要抹殺的獵物的下盤,試圖等待最好的時機,再暴露出殘忍的面目,一舉擊殺他們認定的腹中之物。
隻可歎精明的心計在足以碾壓一切的頭腦和力量面前,微渺如塵埃。
又一波腥風血雨降臨在狹小的房内。
陳清閑三人馬上就要走到走廊的最底部,可是這時,他們前方的蛇群突然停住了動作,他們後方的蛇群加快了速度,沖到他們前方,一條疊上一條,眨眼就纏繞成一面牆,擋住了去路。
陳清閑正想着這是怎麼一回事,那堵蛇牆又猝然從中間崩塌,像是旺季收起的漁網内的網中之魚,向三人傾瀉下來,一瞬漫過他們的腳底,在走廊中化為一池湧動的黑水。
陳清閑再一次思考起來,餘光卻關注到呂斯周和俞河雙雙神色一喜,回頭一看:
他們進入走廊的入口蓦地明亮輝煌,蛇群前仆後繼地躲避着難耐的炙熱氣湧,一位高挑的女子領着一衆人馬走在蛇群之後,長發紮起的高馬尾在她腦後意氣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