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華局!蘇岩碩小隊在五分鐘前和我們失去了聯系!”
烏雲密布,暴雨傾軋,隐沒在黑夜中的透明的磅礴雨幕仿若疊代了所有空氣的位置,在今夜侵占了全世界每一處空隙。
雨水不顧一切地往下沖刷,沖過房屋、沖過草木……恨不得将一切都狠狠清洗一遍,扒去風吹日曬的污濁和歲歲年年的滄桑,好換上它帶去的濕漉漉的嶄新衣衫,叫世界為它所主宰。
連綿的雨滴滑過臉龐,蘇岩碩被迫跪在潮濕的泥土上,渾身都是草屑和泥土,可當下他什麼都不在乎,他半低下頭,令大雨遮掩住他真實的顔色,分外冷靜地向一旁同樣被壓制着跪下的趙一曰使了個眼色。
“你瘋了!”劉山披着外套沖過來,繞過一群人,沖到正享受着跪拜的男人面前,“這些都是中央的人!你打傷了他們,我要怎麼幫你!”
“幫我?”男人不屑的輕蔑聲音穿過轟響的雨簾,直直入到劉山耳中,“你能幫到我什麼?”
他擡起手,掌着滿手雨水的手心輕輕拍了拍劉山的臉,清脆的聲響與動作交織,極盡侮辱意味,“我親愛的劉山啊,你早就是個廢物了,要不是我的弟弟,你覺得……”他一把掐住劉山富态的臉,拉到自己眼前,“你還能活着和我說話嗎?”
“你到底想幹什麼?你答應了我隻是來看看!你也答應不會再傷害任何一個……啊!”
男人不耐煩地把劉山摔在地上,一腳用力踢在劉山的腹部,将人踢出去了一米多。
他大步走到劉山因為疼痛而下意識蜷縮起來的身體前,緩緩地蹲下,繼而猛地抓起劉山的頭發,“答應是什麼東西啊,我不知道啊。”
說完,他就把劉山的頭惡狠狠按進了泥土,像是個奪命的夜叉,“你答應我的做到了嗎!你答應我的做到了嗎!”
男人一遍又一遍砸着劉山的頭,砸進并不會造成多少損傷的爛泥裡,質問的咆哮由着動作也一次又一次響起。
蘇岩碩淡淡瞥了眼在對劉山單方面施暴的男人,心無任何波瀾,他發現大半的人都在嘲笑着劉山,心覺就是現在。
他趁衆人不意,霎時一個飛踢撂倒了身後的亡命徒,轉頭縱身一躍,猝不及防撲倒了趙一曰身後的亡命徒,幫助趙一曰獲得發送消息出去的時機,而羅啟瑜和郭遊幾乎與他一同奮起,三人将趙一曰護在中心,幾下就把周圍五個亡命徒放倒在地。
奈何跟着男人來的亡命徒有百來個,他們四個人身單力薄,必然不能完好無損地逃脫,不過他們也沒打算逃脫,隻需要拖延一點時間讓江仲遠那邊收到警戒消息做好防禦即可。
被男人和亡命徒拖來時沒注意,眼下站起,蘇岩碩發現他們正位于孤兒院後方的湖邊,他一瞬便猜到了對方試圖殺人再毀屍滅迹的意圖,開始轉變策略,朝湖的方向厮殺。
趙一曰以迅雷之速按下貼在腰側的危機按鈕,起身就緊跟上蘇岩碩三人的步伐,一路往湖邊開辟他們的求生道路。
然而他方跨出去兩步,單聽“嘭”的一聲巨響扒開了雨水造作的嘩然,他就感覺眼前的畫面突然糊作一團,身體不受控制地迎面倒去。
“一曰!”
冰冷的雨珠同滾燙的血熱一齊濺起,羅啟瑜心髒瞬間如同被揪住,他快速踹開一人,轉身扛起被子彈穿透了胸膛的趙一曰瘋狂往前跑。
郭遊和蘇岩碩見狀,雙眼頃刻猩紅,兩具身體在冰涼的雨水中不斷發熱,他們不敢停下半步,幹脆撞開前方源源不斷橫過來阻攔的亡命徒,帶着失去意識的趙一曰齊齊潛入湖水的懷抱。
湖面之上又是接連的槍聲響起,伴随着男人一聲跟着一聲“廢物”的咒罵,攔不住蘇岩碩他們的亡命徒倒下了十個。
同一時間,庭院與市局内同時警報聲四起,通紅的光芒在角角落落無盡輪轉,讓冰冷的夜晚染上了熱烈又肅穆的妖冶紅妝。
江仲遠緊緊握着手中的槍,屹立在何歡房門口,黑衣下由背帶束縛的心跳不能自已地加快。
他在害怕。
房内,何歡緩緩拉開三層厚重的窗簾,雙手平靜地摸着早已沒什麼起伏的心髒,透過落地玻璃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像是望着他人生的永夜,慘白的嘴幾不可察地張了張。
“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