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之螢這天沒有吃晚飯,因為吃餅吃得太撐。
都沒想到周重西這麼大方,當然,她也一點也沒和他客氣,留了六個擱在樓下廚房給周虔和向明意,剩下的全收了。
要不是胃容量實在有限,怕是一個也不留。
第二天,尤之螢把剩下的三個帶去了學校,獻寶似的給孫鹭和談月一人一個,最後一個留給自己。
果然連談月都誇獎“好香好酥”,問是哪裡買的。
得知宜泠根本沒有這家店,兩個人都很失望。
談月說:“你家那親戚什麼時候再去省城,幫我們帶吧,我要多買一些。”
孫鹭表示:“我也要!
啊。
讓周重西給她們幹代購的活兒嗎?尤之螢還真不敢答應這事,含糊地說:“等我下次問問。”
實際上,尤之螢心裡想的是今天晚上要不要請周重西吃點什麼。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還有什麼其他活動适合約他。
大課間時,她又想到這件事,巧合的是,在走去操場的途中就看到了周重西。
這學期高三的課間操已經取消,隻需要參加周一的升旗儀式。
因為教學樓在兩個方向,去操場完全不同路,之前他們從沒有遇到過。尤之螢很驚訝,看他獨自從圖書館後面那條路走過來,半邊臉完全側過來,才确定沒認錯。她的視線落在他的藍白色校服外套上。
一中要求周一全員校服,因為升旗儀式。這個季節已經換了秋季款,很多人隻執行一半,校褲是不會穿的,直接套個上衣外套。她知道周重西一直沒拿到校服,至少今天早上還沒有,這是第一次見他穿。
不得不承認,對有些人來說,穿什麼好像确實不太重要,他依然身姿挺拔,眉目鋒銳,看來有臉有身材大概破布也能撐得起來。
周重西從台階下來,走入移動的人群中。
尤之螢看着他的背影,腳步朝向那個方向,離他更近。
隻隔着幾米距離時,左側人群中過來一個紮馬尾的女生,很快到他身側,同他說了句什麼。
四周人頭攢動,喧鬧嘈雜,廣播裡的聲音更是遮過一切。
尤之螢什麼也沒聽見,隻看到那女生微微側過一點的臉頰上紅暈微漾。
距離因為腳步加快而變得更短,半尺左右,在她擡手要碰他的袖口時,右側一道聲音:“尤之螢。”
被喊的人本能地偏過臉看去。
同一時間,前面有人也與她一樣聞聲回頭。
宗怿眼睛隻看着她,嘴角弧度明顯,不高不低的聲音說:“樓梯上就看到你了,走這麼快。”
“哦。”尤之螢說,“我沒看到你。”
宗怿笑了聲,“嗯沒事,畢竟你近視一百度,可以原諒。”
“記性這麼好。”尤之螢也笑了,看看他,“你還好嗎,這麼快回來?”他們假期裡在q上聊過一次,她才知道原來他月考之後去做手術了。
宗怿告訴她:“闌尾炎隻要微創手術,沒什麼事。”
“但傷口還會疼吧?”
宗怿點頭。
“那你要小心點。”
“嗯,我知道。”
尤之螢收回視線,前面那道身影已經在幾步之外,他身邊的女孩纖細玲珑,下台階時馬尾辮輕輕晃動。
宗怿又說了句話,尤之螢沒聽清,側眸問他:“什麼?”
走到十八班的隊伍,周重西往後,汪妍則去靠前的位置,一個女生有點激動地拉過她:“你問了嗎?”
汪妍臉泛熱,點點頭說:“他說沒事,可是袖子拉下來的,我沒看到傷口。你真的看到流了很多血嗎?”
“真的,很多人都看到了,連蔣堯都吓了一跳,那窗戶插銷壞了多久了,班委也不報修,都不知道誰弄的鐵絲在那,跟暗器一樣,那天就差點刮花我的臉,我就說遲早要傷到人。我覺得他應該去打一下針,不然都有可能破傷風。”
汪妍聽完蹙眉,“醫務室打不了這個針吧。”
“應該是打不了,大概就是在那清理了傷口包了一下吧。你剛才有沒有趁這個機會跟他多說幾句?”
汪妍搖頭,她沒敢說别的,隻問了那一句。僅僅是在他身邊走那一小段路,已經用光了勇氣。自從上次的巧克力被退回之後,她就已經知道他什麼意思,失落也窘迫,自然做不出糾纏的事,今天是聽說他受傷,實在很擔心,才沒有忍住。
廣播裡的音樂在這時候停止,隊伍已經站定。
盧遊還在跟周重西說中午陪他去打針,後者并不領情,一口拒絕了,“這有什麼好陪的,我又不是小孩。”
“為了證明我仗義啊。”盧遊剛說完,從後面走過來巡視的體委一把拉開他:“站好,老班在後面。”
直到升旗儀式結束,和孫鹭一起走回教學樓的路上,尤之螢朝圖書館後面瞥了眼,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對,從高二那棟樓過來怎麼都走不到這條路上,這後面學生會去的隻有醫務室。
他是哪裡不舒服嗎?
尤之螢回到教室,發了一條短信問他。
周重西看到這條消息時,剛坐到座位上喝了口水,上課之前的教室裡亂糟糟,幹什麼的都有,連續有好幾個人來問他手怎麼樣,他都被問煩了,敷衍回了幾聲“沒事”,擰緊手裡礦泉水的瓶蓋,手機屏幕仍然停留在短信界面,尤之螢問他是不是去醫務室了,後面還有幾個字:【你還好嗎?】
這一句很耳熟。
周重西懷疑這大概是她的社交習慣,沒什麼特殊的,她好像對熟人都這樣,剛剛這樣關心過那個割闌尾的男生,現在用同樣的話來問他。
上課鈴響前,他像回應其他人一樣回複她:沒事。
一節英語課結束。
物理課代表抱着一沓本子站在周重西桌邊。他在補寫昨天的物理作業,他之前的那作業本被人拿去抄,後來不知道被傳哪去了,徹底失蹤。盧遊就在這時拿着手機過來:“學姐問我你怎麼了,去醫務室幹嘛。”
旁邊幾個男的和站在那的物理課代表都聽見了,視線聚焦過來,不明就裡卻又充滿八卦的眼神。
筆尖停了下,周重西擡眼。
盧遊滿面疑惑:“她怎麼知道這事?”
“我怎麼知道。”
盧遊:“那我怎麼回?”
“随便你。”周重西波瀾不興地丢給他一句,不再理會,筆尖在紙上飛速遊走,勁瘦潦草的字體繼續寫:當E2較大時,滑塊與頂端F點碰撞,從C點到F點做類平抛運動。
兩分鐘後,他交了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