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進行了十分無聊的廢話對白。
手掌皮膚的溫度和她的混合在一起,周重西鎮定地問:“你明天做什麼?”
“應該會幫舅舅去收拾一下店裡,他的開張時間跟你們一樣,然後也沒什麼特别的事,就看看書了,你呢。”
“上午送點東西去羊羊家,下午大概要去盧遊那兒,補作業。”他說。
“補作業?”
“主要是他們要補。”
“……哦,懂了。”
可憐的高三生的假期最後一天。
尤之螢停頓了幾秒,“那我明天過去玩一下?”她心想就待一會,應該也不至于影響他們的學習大業。
周重西點了點頭,“你來的時候告訴我。”
時間不早,外面氣溫很低,有很多話也并不适合站在這裡慢慢說。他還是松開了手,将那袋餅給她。
尤之螢輕輕地伸了伸手指,那種熱燥的感覺好像還沒有散去。
她說送他去巷口,周重西說不用。
最後停在小區的門口,他握住行李箱的拉杆,低頭将箱子從牆邊的角落拉出來。他的箱子不算很大,黑色的,也不知道裡面裝了多少東西,反正他拉起來好像還挺輕松。
尤之螢就那麼看着,直到周重西擡頭。
他站的位置在光線的死角,暗得瞧不清表情。她叫他路上小心點,他不知道在想什麼,嗯了聲,也沒有立刻就走。
尤之螢手裡還拿着那袋餅,牛皮紙的封口處被她的手指捏着,她換了左手拿着,拖着袋底将它貼在身上抱着,然後走過去,摸到周重西外套的拉鍊頭将它一直拉到上面,封閉完整的領口遮住他裸露的脖子。
就是這個距離,又聞到他衣服上熟悉的味道。
尤之螢親了他的下巴,在他低下頭時碰到他的嘴唇。
回去之後,尤之螢十分克制地隻吃了兩個餅,将剩下的放好。她隻好又重新去刷牙,擠牙膏時回想起周重西剛剛問她是不是吃了糖,草莓味道。
其實不是。
她不好意思地告訴他是牙膏,哎,舅舅朋友的超市關門大吉,送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兒童牙膏就有一兜子,本着絕不浪費的原則,就全都到了她這裡,刷了兩年了都沒刷掉,他想要的話可以送他幾個,香蕉味道的好不好?
他當時的表情……
尤之螢邊刷牙邊笑,擡頭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開心?
明明想好要控制一下進度,别有太多肢體接觸,耐心一點等他高考完,但是隻要見面就好像全部完蛋。
有點麻煩啊。
第二天吃早餐時,向明陽十分疑惑哪來的酥餅,老太太回答說是之螢拿回來的,朋友送的,微波爐熱過之後,口感好極了。
尤之螢什麼話也不說地往嘴裡送,誰知道突然被阿婆點名,問她是哪個朋友,怎麼這麼客氣,送來這麼多,要不要叫到家裡來吃個飯。
尤之螢噎了一下,含糊着沒回答。
“也沒必要,之螢的朋友她自己會請的吧。”從廚房裡拿牛奶過來的向明意接了一句,老太太便說也是,小孩子嘛喜歡在外頭吃飯的。
向明意在桌子的另一側坐下來,也吃了一塊餅,說味道不錯。
尤之螢看了她一眼,又垂下視線。
面館的開張恢複工作瑣碎無比,尤之螢整個上午都在幫忙,擦幹淨了店裡所有的桌椅和被某人以強迫症友好邏輯擺放的陳列台。
整條光華街的小店開起了大半,恢複了百分之七十的熱鬧。
休息的間隙看着小啞巴阿興用手語聊街上的八卦事情,哪家店換了老闆雲雲。
她看得半懂不懂。
吃完午飯,把最後一點活兒幹完,向明陽開着小車去了菜場,尤之螢到附近的照相館沖印舅舅交代要重新更換的菜單圖,順便也洗了自己拖了很久的照片。
挑出一些拿信封裝好要帶給談月。
從店裡出去,買奶茶和零食花了點時間,走到旁邊的居民樓都不用五分鐘。
盧遊開的門,接過她手裡的東西,聲音壓到很低和她講話。
尤之螢一看,談月那家夥竟然在沙發上睡着了,那個遭人嫌棄的印着巨型斑馬圖案的醜陋毯子正蓋在她身上。
“做兩套題就這樣了,沒救。”盧遊直搖頭。
尤之螢叫他包容一點,并且提醒他,“最好在她醒來之前把你那毯子拿走”。
客廳書桌那邊,徐嘉旭從一堆亂七八糟的試卷中擡起頭,朝她揮了揮手。
尤之螢視線掃了掃,沒看到其他人,盧遊一臉了然地指向前陽台。
午後兩點鐘,太陽最好的時候。
坐在矮矮椅子上的人,蓬松的頭發染上一層耀眼的金黃色,他在看一篇很長的英文閱讀,塞着耳機。一整片的暖色光從玻璃窗照進來,落在他的肩膀和側臉。
好像被曬得發癢似的,他摸了摸耳朵,手指的骨節在日光直射下近乎透明。
尤之螢盯着看了一會,然後走過去,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