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之螢笑了好一會，被他提醒才收斂，說想看看烏龜。

“你等一下。”周重西起身，摘了耳機，從視頻中消失，半分鐘不到的時間又出現了，帶着他的烏龜一起回到座位上。

經過漫長冬眠之後的小動物進入活躍期，它的身體趴在周重西的手背上探頭探腦，尤之螢通過和他的手掌比較判斷它應該長大了一點。

在他們繼續聊天的時候，教室的前門忽然被推開，有人停在門口，

周重西聽到一道偏低的聲音，有點遠，叫着：“之螢。”

尤之螢從電腦屏幕後擡頭，摘下一側耳機，“師兄。”

“我們要開始了。”

“哦，我馬上來！”

對方笑了下，“給你留了點吃的，不來要被搶了，快點。”

“好。”尤之螢快速點頭，等人走了，她才重新看向屏幕上的視頻框，“催我了。”

“聽到了。”

周重西摸着烏龜的腦袋，說，“是你同專業的師兄？”

“對，他是大三的，之前就是他選我進院隊的。那我現在先過去了？”

他點頭，“拜拜。”

尤之螢和他揮揮手，又和小烏龜說再見。

網絡上的見面與現實并不相同，聯系的切斷總是迅速又短暫，隻需要一個點擊的動作。

屏幕上那個頭像暗掉，四周歸于沉寂。

周重西在椅子上靠着，烏龜從他的手背爬到衛衣的袖子上，過了一會，他關掉頁面，将企圖繼續散步的小東西拿下來送回去。

幾分鐘之後，他坐回書桌前，塞上耳機，翻出書包裡的一張卷子，今晚數學老師拿來的，說題都挺偏，讓他做做看。

臨近十二點鐘，手機震動一下，尤之螢發來消息。

周重西停下來打了幾個字，又删除，最後隻照常回複她的“晚安”。

周一的早上，市裡聯考的二模成績出來了。周重西進班時，教室裡亂糟糟，他沒去看成績表就有同學過來告訴他。沒過一會，盧遊從後門進來，匆促地将書包扔到桌上，震起一陣風。

這學期他們坐同桌，開學選座時盧遊死皮賴臉搬過來的。

看完成績走回來，盧遊招手喊談月來拿早飯，眉眼之間頗有些喜色。他坐下來看看旁邊人，“越來越穩了啊，按老班說的，T大沒問題。”

周重西在吃早飯，三明治的醬放得過多讓他不想細嚼慢咽，幾口解決掉，問盧遊這次考得怎麼樣。

“還行吧。”

“比上次好？”周重西喝了口水。

“嗯，進了十五名吧。要跟你在同個區找個能上的學校估計也能找找，再壞一點，就算去不了北京我還能在環京城市挑一個。”

“…幹嘛要同個區？”

“因為學姐在啊。到時候大家一塊玩，方便。”盧遊話鋒一轉，接着說道，“沒想到談月這次跨越式前進，還以為她說挑燈夜戰是假的，我就說那男的是她絆腳石吧，早斷早好，磨磨蹭蹭那麼久，你看，自古以來，失戀一直是人類向上的階梯。”

周重西：“閉嘴吧，她來了。”

盧遊一秒安靜，把帶來的一盒小籠包遞給談月，說對她刮目相看。

“承認你狗眼看人低就行。”談月笑哼了聲，站在他們桌前說，“我要讓尤之螢拉我進他們那個北京小分隊的群，你們要不要進？”

盧遊感到無語。

“不是，談老師，你是不是過度膨脹了？咱們距離高考還有——”他轉頭看一眼後黑闆，“49天。你能不能先等等？我做不了這麼尴尬的事。”

談月：“很尴尬嗎？你是不是對自己沒信心？那我也可以理解。”

說完，扭頭就走了。

盧遊：……

周重西靠在那玩着筆，沒忍住笑出一聲。

晚上和尤之螢打電話聊起這事，她也在那頭笑，說，“我們談老師堪稱盧遊的克星。不過大家如果能在一起，确實也很好……”停了一下，不想多說什麼給他壓力，但也忍不住告訴他，“我去T大隻有幾站路。”

周重西随意地應着：“是麼，這麼近。”

“嗯。”尤之螢想了想，轉過話題，“對了，我五一回來吧，應該可以待兩三天。”

電話裡安靜了，接着是車上的報站音。

周重西像是想了一會，說：“尤之螢，算了，别回來了。”

“為什麼？”她很意外，頓了頓，問，“會影響你嗎？”

“對。”

周重西提着書包站起身，走去後車門，看着車窗外告訴她，“你就在那裡吧，我考完來見你。”

幾十天而已。

他重複了一遍，“等我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