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麼多天了,元宵節都快到了,你心這麼硬?一封信都不給出言嗎?”
謝景初一愣,“我…”
“世間人多是如此,連你也不例外,别人的事情洞若觀火,自己的事也繞不清楚,别老是一副想要指點我的樣子,姑娘我門清兒,你先顧好春娘。”
冷風從門外鑽到廳堂内,忽地給了謝景初一個耳光似的。
那封信上說,賀春言遇到謝七,聽見謝七說自己的壞話,為了給自己出氣,她大罵了一通,當時喬二在場,沒讓她吃虧。
喬二郎,是個好的,又真心愛護于她,他常聽人說,說喬夫人最是熱心不過,喬大人也是威嚴寬和,喬家比王家強上許多,也比自己那一家污糟好。
人不獨獨為己,愛人者要為人憂慮,豈能因愛而自私。
謝景初不是那樣的人,也不願意那樣。
隻是這話說多了,有時候自己都要恍惚,這真的是肺腑之言?
賀春言是全然不知道謝景初的内心糾葛,隻知道這個謝景初冷心冷肺,是茅坑裡的石頭,是全天下最心硬的男子,真真一封信也不給她寫。
“小姐,喬家來人接您過去玩呢,若是家裡請了戲班子,演好看的戲呢。”
賀春言把信紙一揉,高高興興準備看戲去。
一出門,便看到喬雲空騎在馬上等着,看她出來挑眉一笑,那張狹窄而深邃的臉,神龍衛衣袍上用金銀絲線繡着蟒圖,佛靠金裝,喬雲空的臉上添上了點邪魅狂狷的味道。
“喬總,今天營業啊?”
那張陰柔的窄臉表情一滞,一雙招子大眼定了神,又微微眯起,看起來像是懷疑她在打不好聽的啞謎。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誇你風流倜傥的意思。”
喬雲空看着她進了馬車,才微勾起嘴角,想他怎麼也是喬家人,合該有這樣的誇獎。
又覺得這妮子一慣花言巧語,别是什麼敷衍話,想到這是敷衍話,喬雲空一凜,不是他看不起謝六郎,男兒自當直抒胸臆,跟他搶人,哼,他十六歲在營帳外放哨遇見餓狼的時候,謝六還不知道在哪裡讀論語呢。
賀春言上了馬車,已經不生謝師兄的氣了。
如果秉性純直的謝六郎能随便給她回信,那也不是謝六郎了。
正想着,窗外遞進來一包炒栗子,“要嗎?”
賀春言想抓,到手的栗子卻一下子溜了回去。
“這是街角胡麻子家的?肯定是!”
賀春言聞見這股子甜香就開心起來,“算你識貨,胡麻子家的炒栗子最舍得放糖,一包裡面一個壞的都沒有,我可好幾天都沒買了。”
喬雲空騎着馬,側頭盯着她笑,“想吃?”
“叫聲二哥哥聽聽…”
“戲本子看多了,演上纨绔子弟了?”賀春言聞言牙酸起來。
“下回可别在别的姑娘那裡說了,若不是你有這張臉,整包栗子就變成兇器了…”
賀春言搖搖頭,“你們府裡戲台子搭沒搭好還不知道,你怎麼瘾都上來了?”
喬雲空知道自己不應該讨這個沒趣,可偏偏惡趣味上來,願意聽這兩句難聽的俏皮話,人家姑娘逗兩句怎麼了,怎麼不去逗逗别人。
于是整包栗子又被喬雲空塞了進來,賀春言的鼻子裡都是香甜味兒。
“别說,你要是天天給我來包栗子,叫你聲哥哥也不會少塊肉。”
“那這哥哥可不怎麼值錢…”
喬雲空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