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行至卧房門欄處,就撞見了手端托盤的紀曉芙。托盤裡,是一碟碟精緻又可口的早食,有手把肉、奶豆腐、焙子,還有羊雜碎,看着便讓人垂涎欲滴。楊逍寵溺地理了理紀曉芙有些淩亂的發絲,眼中浮上柔情:“傻丫頭,起這麼早做什麼?食肆裡有的是飯食,我去那裡吃些就可以了。”
一身淡紫色衣裙的紀曉芙聞言,溫和地笑了笑:“我喜歡做飯給你吃。”
“憂兒醒了嗎?”
“還在睡呢。”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卻見小憂兒張着雙臂蹬着腿,眨巴着大眼睛在望着床頂。
“呀,小東西醒了。”見憂兒已醒,紀曉芙将托盤放在案幾上,奔向床邊抱起了孩子,眼中滿是慈祥的母愛:“憂兒真是乖,醒了都不哭。”
楊逍側坐在紀曉芙身邊,輕撫孩子的小臉,不禁感慨萬千:“乖孩子,爹爹定護你與你娘親一世平安。”
興許是聞到了紀曉芙身上的味道,可愛的孩子抓撓着小手,便向着紀曉芙胸前伸來。楊逍與紀曉芙相視一笑,寵愛地看着孩子大口大口吮着奶水。
待喂飽了憂兒,又用過了早食,紀曉芙将孩子交給了小慈,讓她帶着去曬太陽,自己則幫着楊逍去了外衫躺了下去。
“夫人這是要陪我補覺?”
紀曉芙攬了攬楊逍的手臂:“那你要不要我陪?”
“求之不得。”說着,楊逍将紀曉芙擁入懷中,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聽着楊逍均勻的呼吸,紀曉芙阖了阖眼,卻绯紅了眼角。
五日後的晌午,正于前殿議事的衆人突然接到來報,遠眺到有大批水軍已繞過池州,正朝着太平西南方向的城牆而來。
“準備起兵方策。”就見楊逍果斷發令:“銳金旗帶好弓箭和短飛斧,打頭陣;巨木、烈火,城牆頂圓木與火油彈準備;洪水旗、厚土旗陣守後方,構建壁壘。四門各助一旗,其他義兵,以五行陣方式出擊。”
“範教主、楊左使,領令。”就見朱老四握了握腰間令牌,帶着其他人果斷踏出了門去。
彼時,常遇春與徐達已帶領三千餘人守城,構建了堅固的防禦體系,朱老四則派了一萬人于九華山下設好伏擊。不過半日,陳友諒的軍隊果然氣勢洶洶而來。
“張将軍。”但見陳友諒獰笑着看去:“那邊,怎麼樣了?”
張志雄撇撇嘴角:“順利。”
“好。”陳友諒輕扶下颚:“出擊吧。”
于是,就見五千士兵從巨艦尾處攀援而上,進入城内。隻聽得腳步聲陣陣,一衆頭系藍巾的漢兵奔入城内,掌舵者手舉“漢”字大旗,揮手向前,衆将士皆拔出腰間長劍,以半圓之勢順勢向前,同時擲以飛镖攻擊。陳友諒擅水戰,遠距離攻擊自不在話下。
随着沖鋒陷陣般呐喊聲的傳來,義兵們血紅的雙眼在猙獰的面孔中閃爍起憤恨的光。隻見天門門主葉華軒長劍朝天,銳金旗旗主吳勁一聲号令,一支支利劍從耳畔呼嘯而過,直擊敵方。漢軍見狀,登時頭頂盾牌,在猩紅的殘陽下繼續疾進,一時間,野獸般的厮殺聲充斥了整個太平城。
猛烈的拼殺帶起滾滾煙塵,西南城牆角處裂出一道豁口,漢軍的進攻淩厲如霹靂、掃掠如飓風。見狀,巨木與烈火兩幟順勢擲出硫火木塊兒,城中騰起煙柱,漢軍在奮力以土袋壓制後配以長矛攻擊,也終在進攻的過程中折了不少精兵。
穿梭于漢軍巨艦中的小船似乎更不順利,人數少不說,又皆不擅水戰,長劍短刀不敵陳友諒的大艦火炮,義軍的船隻被一個個掀翻,城牆根的江面上漸漸泛起血腥,浮屍遍江。
“漢王,可否聽我們一句?”張志雄看着眼前的戰況,已禁不住的局促不安起來,點頭示意旁側的另一名大将---左金吾。
左金吾見陳友諒已足顯急功近利之态勢,懇切相勸道:“他們的水軍雖劣,可那四門與五行旗的陣法實屬厲害,我們的水兵已擊垮他們的陸軍了,現下将士已死傷太多,可否先暫停戰事,待商讨對策後再議進攻?”
“死幾個士兵算什麼?”卻見陳友諒冷眼瞥去,口中滿是不屑:“他明教才區區幾個人,哪裡抵的過我們的軍士。迎戰,怎可要貪生怕死之輩,給我添置人馬繼續上。”
張志雄與左金吾聽着,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他們的王,竟是如此殘忍嗜血,好大喜功。
而此時,向漢陽行進的馬車已行至離江甯官道不遠的密林處,很快就将抵達江甯縣了。時值盛夏,林中鳥鳴蟲唱,在紀曉芙聽來,感受到的,卻是不安的躁動。
“憂兒生的真是好。”夏怡望着紀曉芙懷裡正吃着小手的孩子,難得的在紀曉芙面前露出了笑意:“真羨慕你與左使,兩個孩子都這麼漂亮。”
正兀自出神的紀曉芙抽回了思緒,将孩子的小手捉出,抽出帕子擦了擦他漾在嘴邊的口水:“夏怡,謝謝你,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也算是不悔命中的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