桢沒在這裡。
井一班的兩個人都在這裡,隻有她除外。她怎麼了?是不是身體又出了什麼問題?或者……不對,如果她真的情況不好的話,惠比斯和阿凱應該不會在這裡和衆人聚會的吧?
……其實她又與他有什麼關系呢?反正她是不喜歡他在身邊出現的,更不喜歡他保護她。
他什麼人也保護不了……那麼,何苦還總是想着保護她呢?他不在她身邊,隻怕她會更自在些。
卡卡西低聲道:
“不了。”
他繼續往前走。身後的議論聲便略微大了起來,卡卡西疲憊的大腦分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什麼。阿凱也沒有追上來。當然了,卡卡西并沒注意到這些。事實上,他已經對任何事都不再關心了。
轉天過來,卡卡西照例出門,出門之前換了個好久不用的忍具包。忍具包沉甸甸的,不過卡卡西也沒計較。訓練完成之後,他坐在場邊的長椅上稍事休息。坐下的那一刻,忍具包裡的什麼東西頂了他一下。
卡卡西今天進行的是體能訓練,所以并沒有從包裡掏武器,他這會也不知道這包裡到底放了什麼大家夥。他輕車熟路地把手探進包裡,摸出了一本書來。
《論死亡的一百種方式》。
卡卡西把書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呆呆地盯着那彌漫着鮮血、爆炸波等等暴力元素的封面,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了他得到這本書時的場景——
那是他十一歲的驚喜生日會。水門班人還很齊全。這本書是凜和桢一起送他的。那一次他們吃了好多好東西,唱生日歌,吹蠟燭,在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還唱着歌……
以後還會有這種場面出現嗎?
鬼使神差地,卡卡西打開那本已經讀過了幾遍的書,一頁一頁地翻過去。他并沒有認真讀書,而隻是下意識地重複着自己的動作,直到……
手裡的書本被人一把抽走。
“……你都沒聽見我喊你啊?看什麼書呢這麼入神?”
是阿凱。阿凱把書合上瞅了瞅封皮,圓眼睛眨了眨,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這樣的表情在阿凱這種直腸子的人臉上實在是難得一見。
“還給我。”
卡卡西皺眉道。阿凱遲疑了一下,似乎很想把那本書塞到自己包裡不還給卡卡西了。不過,最後阿凱還是下定決心一樣,規規矩矩地把書放到了卡卡西的手裡。看他的表情,就好像那本書沾滿了什麼緻命病毒,而他正在擔心抵抗力不強的卡卡西碰到它就會被感染然後一命嗚呼一樣。
“恩……你知道嗎?”阿凱咽了下口水,想起了今天來找卡卡西是幹嗎來了,“有個好消息哦!水門老師接任的日子确定下來了呢!!”
這麼快嗎?
雖然波風水門基本算是内定為四代火影的人選了,但畢竟村裡并沒有下發什麼正式通知。而阿凱帶來的消息則代表,三代對村子的領導終于快要走到盡頭,水門老師馬上要走馬上任了。
卡卡西還記得大家普遍得知了“水門要接任”消息是在老師和師母的婚宴上。那次婚宴帶土就沒能參加上——在去年的九月份,自己剛剛過完十二歲生日的時候,帶土就已經犧牲了。然後……然後……水門老師接任的時候,凜也不在了……
到時候,他們水門班便隻有他一個人有機會目睹那盛大的場面。
多麼幸運,又何其不幸。
卡卡西“恩”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這件事。他又把手裡的書翻開,默默地盯着書頁發起呆來。
回想起來,自己似乎有些時日沒見過水門老師了吧?有多少天了呢?記不清了……
水門老師要接任了,這可是件大事。無論如何,就算卡卡西再頹廢,也總不可能連這件事都不管不顧了。
可是,見到水門老師之後,要是水門老師看到他憔悴的臉色,問他“怎麼又搞成這個樣子”,他又該如何回答?
因為自己沒有得到凜僅存于世的親人的諒解嗎?
不,桢已經說明了她不會把凜的死歸咎于他。她隻是不想要他的保護而已。
或者說,她看到他便會覺得惡心,恨不得他能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才好吧……
沒錯,桢一定是這樣想的。
一直在關心着他的水門老師有沒有可能再去找桢,像上一次那樣請求她,讓她對他态度稍微緩和一些呢?
現在想來,那時的桢需要多麼強大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内心掀起的驚濤駭浪,沒在卡卡西抱着她拼命道歉時一苦無紮過去啊……
還是别說了,别說了。
然而,還沒等他去找水門老師報到,卻先得到了水門老師的召喚。
為了避免水門老師發問,卡卡西把面罩向上拉了又拉,把護額向下壓了又壓,以确保水門老師根本看不到他眼周的黑圈。既然如此,也就省去了他解釋的麻煩。
“咦,卡卡西你來啦?”
水門老師的聲音聽上去還算輕快,但是看看他的案頭,已經有好幾摞文件放在那裡等待他的——現在還不能叫“批示”,應該叫“審閱”吧。
“是。老師。”
由于在進門之前清過了嗓子,卡卡西這時的聲音與平時沒什麼區别。所以,一向不那麼敏感的水門老師并沒有感覺出自己的學生有什麼異樣。
“最近怎麼樣?吃的睡的還好嗎?”
水門把手裡翻開的寫滿了密密麻麻文字的卷宗扔到一邊。看他的樣子,似乎早就想這麼幹了。
卡卡西點了下頭。
“報告老師,都很好。”
“這樣就好,”水門一副放松了很多的模樣,他沖卡卡西笑了笑,“我這裡有個任務,需要你過幾天一個人去完成。”
那就接受吧。
忙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