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丸大人沉吟了幾秒鐘。

“如果我說……會，你還加入嗎？”那雙蛇眼直直地望進她的心裡，就好像大蛇丸大人也能感知到她心裡在想些什麼，“你姐姐的命，你的命，你會選擇哪一個？”

她活的不容易。

從前在家裡，她生了病的話，需要凜照顧她。凜就算是上學去，心裡也總是在惦記她，放學就要往家跑。所以導緻那一階段凜在忍校裡除了帶土根本交不到什麼朋友。後來長大了些，凜關心着她的其他情況，還需要對她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嚴防死守以免她一不留神走上了歪路（其實凜也不過是個小女孩罷了）。就算是在臨死前，凜都想要把她托付給卡卡西，讓她這個妹妹能有人照顧……

是的，不管桢怎樣反駁卡卡西的意見，怎樣歇斯底裡地拒絕卡卡西的保護，桢心裡都清楚，如果再給凜幾秒鐘的生命，她一定會把“讓卡卡西保護妹妹”的要求明确地說出來，而不是把問題留給卡卡西自己腦補。

可是桢不能承認……也不願承認。

凜的身體很健康，幾乎沒怎麼生過病。凜的學習成績很好，醫療忍術更是連嚴苛的琵琶湖大人都贊不絕口。凜性格溫柔，很多人都喜歡她。凜喜歡卡卡西，同樣期待着卡卡西也能喜歡她。

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很明顯的，應該獲得比桢更好的人生，對不對？

這樣才公平，對不對？

“我想……我會選她。”

“哦？為什麼？”大蛇丸大人歪了下腦袋，“你不想活着？你不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沒做到很多東西沒看到？死亡……可不那麼舒服啊。”

就好像大蛇丸大人死過一樣。

“我知道。可是，我覺得凜……她才應該去體驗這些東西，她比我受歡迎多了，大家都喜歡她。”桢望着自己碟子裡化得差不多了的冰淇淋液，唇邊挂着一絲微笑說道，“而且……而且她喜歡卡卡西的，怎麼說也應該讓她和卡卡西在一起才對……哪怕将來因為卡卡西脾氣太差他們會分手呢……我又沒喜歡過誰，就無所謂了。再說了，我也知道死不會舒服，但這和凜死的時候又不一樣。我倒是很怕痛的……不過抽血之前可以先給我打些麻醉劑之類的東西，那就不痛了吧……”

最後，她望着大蛇丸大人表情複雜的臉，總結一般說道：

“我，我會選她……哦對了，她要是知道我死了她才能活的話，肯定會難過死。大蛇丸大人，我聽說有那種可以封印記憶的幻術來着，到時候要是……”

“你是想讓我把她對你的記憶封印掉？然後她就不會傷心了對吧？”

桢讨好地笑着。

“您會那個封印術吧？”

“……不，我不會。”

“……”

桢被噎得不輕，閉上嘴巴眨了眨眼睛。

“你還挺無私的，她的命是命，你的命不是命？”

“您不是說過我會早死的嗎？”桢理所當然地一攤手，“死也得死得有點用吧？”

“……不，我沒說過。”

“……”

雖然明知道大蛇丸大人不是靠打擊自己來取樂的，但桢依然覺得非常無語。

“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今天找你來的目的是為了告訴你一些有關于洞察之眼的事。”

“哦……”

桢非常不情願地應了一聲。這個話題可不像剛才那個能勾起她強烈的好奇心和參與進去的欲望。事實上，在得知“兩姐妹隻有一個人能活”的消息之後，桢對有關于自己這雙眼睛的關注力已經降到了最低點。

……可這是長輩是那個能複活凜的人！于是，雖然桢很心急，卻依然不得不控制自己急切的心情，耐着性子聽大蛇丸大人絮叨個沒完沒了。

“你的老師是怎麼跟你說的？你這個洞察之眼是怎麼開的？”

“……就是說我不是感知系忍者嗎，我能感知到凜的情況，然後凜一出事，我的情緒非常激動，所以就開眼了，就這樣。”

她好想趕緊把這個話題讨論完就再回去和大蛇丸大人說一說複活凜的可能性和必要性。于是她非常快速地把整個過程說了一遍，花了不到三秒鐘。

大蛇丸大人長籲了一口氣。

“我了解到的情況和你所知的不盡相同，而且，有關于洞察之眼的消息也屬于機密類，我雖然能看到一些，卻沒辦法把它帶出來給你看。”

“哦……這，這樣。”

“你現在有什麼技能？”

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了桢的心髒。她本能地感覺到，接下來大蛇丸大人将要說出的一切不會讓人感覺舒服。

“我會對人的大腦造成攻擊；然後，隻要是有生命或是查克拉的東西，我就能感知到；我……我能知道别人心裡在想什麼……”

“還有嗎？”大蛇丸大人催促道。

“……還有，我好像能直接在腦子裡和别人說話，但是這個需要我的精神非常集中，所以我也沒怎麼試過……”

“你對自己的能力有些恐懼對不對？”

桢默默地點了點頭。

不恐懼是不可能的。她原本熟識的一個人，他的心裡可能會轉着什麼惡念。這一切如果被她不留神探知到了，她該作何反應？而且，她也不可能因為這一點惡念而對他采取什麼行動。畢竟，人的想法随時随地都有可能發生變化。他就算是想了，也未必會把它付諸現實。但是，這種感覺對桢來說，就絕稱不上是什麼快樂的經曆了。

很多事情不知道的時候是一種幸福。桢覺得，自己最近過得很不幸福。

然而，她不會知道，接下來大蛇丸大人說出的一切會讓她更加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