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啦——”
伴随着木盤的跌落和清澈的碎裂聲,薄荷綠色的寶石臉上裂痕逐漸擴大。最終,在衆人或無奈或驚訝的目光中,磷葉石在一地綠柱石中跌倒碎裂。
“啊,搞砸了。”
“喂!這可不是一句搞砸了便可以翻篇的!你就不可以小心一點的嗎?”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金紅石。
金紅雙色的寶石一臉頭疼地放開手中為透綠柱石接駁碎片的工作,認命地從身旁再拿出一個新的木盆。
她就不該派磷葉石去拿醫療用寶石的。
這幾天的經曆告訴她,這位年紀最小的弟弟有着不得了的才能——把最簡單的工作都可以搞砸的特殊天賦。
自從磷葉石來醫療室以來,醫療室的工作量以及漿糊的消耗量急劇增加。
并不是說近來月人來襲導緻大家受傷的次數增加了,而是夥伴們在這位弟弟的幫忙下修複難度不降反升。好比上周她讓磷葉石幫摩根石接回斷裂的雙腿,磷葉石最後居然能把左腿跟右腿裝反了。
所以這次金紅石(在透綠柱石的眼神哀求下)特地讓磷葉石負責跑腿工作。
好消息是,透綠柱石的腿沒事。
壞消息是,她需要醫治的病人又增加了。
“我已經很小心了啊。”
為什麼磷葉石就不可以把找借口的功夫花在工作身上呢?
“那就要比這更小心!”
“别強人所難了!你這個庸醫!”
即使躺在碎片中央無法動彈,但磷葉石依舊倔強地發出了抗議的聲音。明明硬度和能力都是平均以下,但唯獨膽量和活力是遠超常人。
好動的笨蛋,金紅石覺得這絕對是最糟糕的組合了。
原本是想讓磷葉石負責最簡單的工作應當不會再出亂子,到頭來還是增加了她和青金石的工作。
而磷葉石毫無悔改之意的模樣則是讓金紅石心情更加煩躁,她已經開始考慮借此機會把這薄荷色笨蛋完全解剖一次,說不定還能發現某種新型的自信物質?
就在腦海中的危險想法逐漸占據上風的時候,青金石忽然走來接過金紅石手中的木盆。
“畢竟是年紀還小,就多給那孩子一次機會吧。”
“這幾天我們給他的機會還不夠多嗎?”
“新人的第一份工作,原本就很難适應啊。”
“是嗎?完全看不出來。”
想到磷葉石還不知死活地把自己稱作“庸醫”,還有平時将蓮花剛玉的部件當玩具的胡鬧舉動,金紅石自己是完全看不出這貨到底哪裡有壓力。
隻是說話的人是青金石,金紅石隻得無奈地壓下滿腔怨言,任由靛藍色寶石拿走木盆,走到磷葉石碎裂的地方收拾碎片。
在布滿各式綠柱石的地闆上将磷葉石重新剔出并不是簡單的功夫,高跟鞋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地上碎片,戴着長手套的指頭将薄荷綠色的寶石逐一撿起。
“青金,把我拼好以後,不如跟老師說換一個工作吧?”
盡管處于破碎狀态,但磷葉石大概是覺得青金石比較好說話,精神奕奕地提出了她的想法。
“……那磷想換什麼樣的工作呢?”
“當然是戰鬥啊!”
薄荷綠色的碎片在陽光底下閃閃發亮,即使本體已經裂開,在場的寶石們依然能透過那碎片看見那磷葉石那活力十足的憧憬目光。
“醫療的工作太瑣碎了。我要像戰鬥組的大家一樣,跟月人作戰!”
——硬度3.5的你根本不可能的,放棄吧。
“為什麼偏偏是戰鬥呢?”
“那當然是因為戰鬥很帥氣啊!”
“橄榄石的造紙也很帥氣哦。”
“……”
盡管衆人内心一緻否定,但靛藍色寶石臉上笑意依然不改,甚至連收集磷葉石碎片的動作都沒有一絲停頓,隻是溫和地抛出新的問題。
金紅石見狀不得不感歎青金石的耐心。
他們早就知道青金石善于交談,但連磷葉石的狂言都能回應,不管是透綠柱石還是金紅石都不由得心生敬意。
但和金紅石他們不一樣,在場的另一人顯然有不同看法。
規律而清脆的腳步,重重地在磷葉石身邊落下,有着黑色短發的寶石居高臨下地看着磷葉石碎裂的頭部。
“你的疏忽,總是在增加其他人的工作。”
“欸?是你啊,總是在偷看我們的家夥。”
——才沒有偷看你!
完全是狀況外的回應,加重了黑色寶石心中的不悅。
“因為你的失誤,青金現在得花費功夫将你重新拼好。”
“金紅石明明隻是讓你把透綠柱石的素材拿來,但你把青金分類好的所有綠柱石混在一起拿來。之後青金還得重新将它們歸類整理。”
“因為帥氣所以想去戰鬥組?連手上事情都做不好,硬度低下而且處事莽撞,就不要想要做這種不可能的事了。”
連珠帶炮的直白轟炸,要是是普通的人類小孩子恐怕已經當場哭出來了吧。這寶石間罕有的直白評價讓所有寶石都愣在原地,甚至連青金石都下意識地擡頭凝視。
靛藍色寶石那驚訝而帶着審視的目光讓他心中微微一顫,剛剛他隻憑内心的煩厭驅使便上前插手,這會壞了青金石的計劃嗎?
他隻是看不慣磷葉石明明給大家添了麻煩,還這麼理所當然地享受青金的照顧而已。
胸中泛起一股異樣的酸澀,他真不明白,憑什麼就連磷葉石也能得到青金的青睐?那家夥弱小、笨拙,那麼簡單的工作都無法完成,可青金仍然對他沒有分毫責備,她的話語是那麼溫柔又耐心——和面對他時的冷淡疏離判若兩人。
心中的茫然與委屈尚未退去,另一種擔憂就重新浮上心頭。他是不是給青金添麻煩了?他是不是不應該這樣直白地指責磷葉石?青金會不會覺得他很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