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出這樣大的亂子,即使不提你到底有多使我與你的雌父蒙羞,你已經害得你的長兄在其他閣下親族的注視下,不能光明正大地擡起頭來。”
“厄斐,你不及你的雄蟲兄長那樣聰慧,漂亮,可我們一直願意等,等你真正長大的那天。但你的任性從未有長進,我最小的孩子,我們對你實在太過失望。即便将你送去碧德爾戈基學院,你卻依然犯了嚴重的錯誤。”
“你毫無長進,你需要為你自私的決定承擔後果。”
“我們已經停用了你的個人賬戶,”林一昀快速浏覽着來信的内容,在看清最後一段話的瞬間,他的眉頭緊鎖,這還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流露出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
“——基于以上種種,伯納禮家族決定跟你斷絕關系。”
“……”他掃了一眼落款,來信者,落款銀章能跟記憶裡的對上号,看來是原主的親家屬沒錯。
除了原主是他們從垃圾堆裡撿的小孩,應該找不到第二個解釋。
林一昀關掉彈窗,不再看上面那些給人心裡添堵的措辭。
剛才簡單掃過的内容,說到底隻有一個中心思想,就是原主的雄父和親蟲,就差拿手指着原主鼻尖怨怼為什麼死的不是你了。
他閉上眼。
也許因為這具身體還未能很好地與他相融,也許因為停留在這具身體裡,僅剩的那些淩亂不堪,缺始終無法完整的記憶。在這一刻,他切實地體會到了一種短暫的悲傷,這悲傷由他的軀體忠實地反映過來。
最開始是一滴滑出眼眶的眼淚,然後彙聚成流,大顆大顆朝下灑落的淚花。它們無聲而迅速,洶湧成流,短暫得像這具身體原來主人的一生。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哭泣時,林一昀的悲傷已經如同一滴水掉進海裡那般悄無聲息。
他又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林一昀沉默半秒,問,“他還在嗎?”
【我可以百分百确定地告訴您,小說裡的厄斐·伯納禮明明确确已經死了。】
【但人是有記憶的,蟲族當然也一樣】
林一昀:“…厄斐·伯納禮,是什麼樣的?”
【很可惜,親,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我能夠給您的答複是他在故事的開頭就已經死去了】
【但您能夠比在這裡的任何一個蟲,甚至比我,要看得更清楚。】
林一昀看向自己覆在薄被上的手。
這個世界的雄蟲養尊處優,追求美麗,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會被養得非常好看。
他嘗試思考,厄斐·伯納禮,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他是什麼樣的蟲?
這是一個完全沒有記載的炮灰,一隻在記憶裡任性妄為并為此付出了代價的雄蟲,一位常年掩蓋在長兄光環下的幼弟——當然也是被所謂“愛”他的雙親送進了鳥籠,葬送在命運吊詭之下的倒黴蛋。
伯納禮家族并非名門,雌父雄父關系向來不睦。與已經訂婚,能夠在雄蟲的社交場合如魚得水的長兄不同,資質平庸的厄斐,天然缺少了一方面的優勢。
雌蟲無論哪條競争的通道都太過激烈,以雄蟲聯姻成為想要維系家族興盛的不二之選。
這位一心想讨雙親歡心的雄蟲,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然被當做了一份禮物。
而被送往碧德爾戈基學院鍍完金後,他便徹底量化為一張邁入藍血種,也就是所謂貴族蟲家族門檻的入場券。
當他失去了價值,或者說,體感上他的存在弊大于利,也就被輕易的放棄了。
林一昀在腦内仿佛看電影一般流暢地體驗了一遍原主的蟲生,原本不太明朗的細節随着他探索的步伐逐漸明晰。
他又像是一個扶牆夜行的旅人,偶爾會被突然冒出的尖銳情緒紮得疼痛,但他安靜地注視着這一切,浏覽這一切,如同一種無聲的包容。
看到一半,發現問題的林一昀突然意識到,“既然如此,我現在的身份還是個未成年?”
【您的蛻變期保守估計在一個月之後】
“你到底想幹什麼呢?”接納有關原主全盤的記憶讓他有些輕微的精神透支,但林一昀心裡的疑問依然顯得不緊不慢:“看未成年拯救全星際?在這個世界,高呼着友情努力勝利好像也是沒什麼用的。”
“我隻是個普通人。”
【…您的任務是拯救這本小說裡的最大反派,您需要幫助他,累加本書的偏差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