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陡然僵住,架在脖子上的刀換了個位置,被遞到另一個人手裡。
翟知臣回來了,他接過葉錦柏手裡的刀,在小陳背後坐下,刀從他脖子上撤下,卻抵住了他的後心,仿佛是在說,隻要他再動一下,這把刀會毫不猶豫地刺穿他的心髒。
看不到對方表情到底如何,小陳感覺自己遊走在生死邊緣,小命幾乎不保。
“兄弟,有話好好說……”小陳幹巴巴地道。
“不想好好說話的是你。”翟知臣故意壓低自己的聲音,讓他的聲調聽起來有些不太耐煩“你剛才想幹什麼?”
小陳腦子高速旋轉,在思考到底要怎麼才能擺脫這樣的困境,他感覺自己的後背正隐隐作痛,也不知道身後那人會不會一個不開心就紮他一刀。
剛才葉錦柏拿刀抵着他還好,他沒有那麼害怕的感覺,因為自始至終,葉錦柏都沒有表現出對他的殺意,但身後這人顯然不一樣。
“他是殺手,我是他目标。”葉錦柏沒給他解釋的機會,幹脆利索地将他的身份給暴露。
小陳:“……”
感覺身後的刀尖已經刺破了皮肉,隻得趕緊求饒:“我錯了,我不會再動歪心思,饒我一命。”
分明是他根本沒辦法再動歪心思,但這話說出來卻跟自己有多正義一樣,翟知臣聽得冷笑出聲。
這笑聲在小陳耳朵裡可太恐怖了。
葉老師決定給他指一條明路:“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好好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以免造成不堪設想的結果。”
小陳估摸着自己并不是很想知道那不堪設想的結果是什麼,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已經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那邊那位了,你有什麼想知道的,盡管去問他。”
他希望身後這人能把刀放下好好說話。
然而葉錦柏選擇了不配合:“我剛才在想心事,已經忘記你跟我說過什麼了。”
小陳:“……”這是故意陷害,不!是故意傷害。
但是面對冰冷的武器,小陳不太敢表達自己的不滿,于是隻能将自己先前跟葉錦柏說過的話全部重說一遍。
“怎麼才能離開這裡?”發現對方自白的内容裡沒有自己想聽的,翟知臣幹脆利索地打斷了他。
“我不知道……”他的道字剛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通過守衛的帶領可以離開,前提是我得完成任務,會有專門的守衛過來對接。”
“我很疑惑。”葉錦柏忍不住開口“要殺我最簡單的法子不是買通守衛動手嗎?為什麼要找你這麼個二流殺手?”
二流殺手?
小陳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但性命還握在别人手裡,所以人格受點侮辱沒什麼。
小陳壓下自己心裡的憋屈,乖巧地回答問題:“守衛是這個獵場裡僅有的公道,收買他們就是破壞規則,這個獵場背後的老闆不允許自己設下的規則被破壞。”
葉錦柏&翟知臣:“……”
小陳有點想轉回頭去看身後那人的表情,然而他才剛動,刀又紮了他一下,逼迫他僵直在原地。
“别亂動。”
“好,我不動。”
“他脾氣不太好,有時候我也勸不動他。”葉老師在明提醒暗威脅“所以你還是别有其他的小動作比較好。”
“……”
這時候,徐缪崖匆匆趕了回來,他一路吊着一顆心,生怕自己會來晚,結果見到了令人無語的一幕--這三個人以一種特别的詭異的相處方式坐在一起。
很明顯,那兩個人占上風。
也是,他怎麼忘了,這兩個人當時可是在擂台上大放異彩,就算将他們單分開來,也不是好對付的。
翟知臣回頭看了一眼,幾乎要對來人翻白眼:“這就是你說的會把人照顧好?”
徐缪崖無言以對,這一次确實是他的失誤,面對指責他無話可說。
葉錦柏卻開口解圍:“跟他沒有關系,況且他不走的話,怎麼把殺手給引出來。”
小陳&徐缪崖:“……”怎麼說呢!有點打擊人。
徐缪崖把心裡的種種不爽給壓下去,反正現在人沒事,他沒必要過多折磨自己,便把目光放到小陳身上:“你跟他們是同時來到這個獵場的。”
他先前忘記了這件事,小陳的存在感太弱,他又将自己演得真跟一個懦弱的小男人一樣,徐缪崖本人的小弟又過多,他一時間沒能想起來這件事。
小陳點了點頭,畢竟他的目标是葉錦柏,可不得跟他們同時進來。
徐缪崖回頭時,先前那個拽着他跑的小弟已經失蹤,大概是害怕自己會找他麻煩,躲起來了。
“所以你跟房晔的關系是假的?”
“不算。”
徐缪崖踢了他一腳洩憤:“好好說話,再這樣裝模作樣我砍了你舌頭。”
葉錦柏下意識道:“不要這麼暴力。”
翟知臣&徐缪崖&小陳:“……”
小陳還是有些害怕徐缪崖的,能在這個地方成為老大之一,他絕對不是什麼末流之輩。
摸爬滾打這麼久,小陳早已經明白對這種人,還是不要跟他硬碰硬比較好,況且現在他腹背受敵,翟知臣手裡那把刀從來沒從他的後心上撤下去過。
于是他告訴了兩人自己和房晔的真實身份。
房晔跟他自然不會是同事,他是個殺手,不是随便來個人都能當殺手,而房晔,其實是之前小陳去酒吧喝酒的時候認識的。
事實上,房晔是個雙性戀,他和小陳之所以會認識,其實是因為那時候房晔讓自己女朋友給甩了,忍不住出來買醉,小陳當時正好也在那個酒吧裡,于是便自然而然聊上了天。
他們像是茫茫人海中好不容易相遇的知己,一拍即合……
随着徐缪崖越來越怪異的目光,小陳忍不住說:“别多想,我們隻是朋友,我筆直筆直的。”
徐缪崖随手一揮:“沒事,這時代誰站得不筆直。”
小陳:“……”
徐缪崖沒在這個話題上浪費太多時間,催促着小陳趕緊往下說。
或許是酒喝多了便成了朋友,兩人便約定好一個固定的日子,一塊過去喝酒聊天。
房晔本人話不少,就算旁邊沒有人迎合,他也能自己哔哔賴賴一整天,小陳大概是太久沒有交過朋友,有這麼一個人願意在自己耳邊說話,竟然感覺也不錯。
後來有一天,房晔突然失蹤了。
那天本來是他們約好了要見面的日子,但房晔沒有出現,之後的很多天,他都沒有再出現。
小陳沒有去找,他想大概是那人玩膩了找朋友的遊戲,所以主動退出了,這并沒什麼,他本來就是一個冷血的殺手,本來就沒有朋友,以前沒有,現在失去,以後更不會有。
房晔沒有什麼家人,親人緣薄,工作又确實是打手,那種三流打手,來來往往都不會引人注意,沒人在意他的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