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知臣沉默。

葉錦柏摸了摸下巴：“你們之前應該沒有見過面吧？按理來說，你們不該有恩怨才對。”

翟知臣不承認：“我跟他沒有恩怨。”

葉錦柏不相信，想了想還是打算給相錦梧解釋一聲：“他不會傷害任何人，而且他是這兩天才回來的，沒有機會做什麼，你也能查到他的機票。”畢竟是弟弟，他不維護誰維護？

翟知臣皺眉：“你跟他到底什麼關系？”

葉錦柏又沉默了。

翟知臣：“怎麼？還不能說了？”

他們現在已經走進美術館。

葉錦柏思考了起來，倒也不是不能說，但是……還是再等等吧。

美術館裡的各種畫很多，陽光的、陰暗的、抽象的以及一些不可描述的……

翟知臣看得眼花缭亂：“不如先找老師要個名單，按照名單去找畫？”

他的話沒得到回應。

他扭頭看向葉錦柏，發現他正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眼神有些詫異。

翟知臣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在看的是一幅畫，一幅顔色黑紅，不知名狀的植物張牙舞爪的畫。

仔細一瞧，畫面的右下方有一個簽名，這簽名還頗為眼熟--是降夜。

怎麼又是他？翟知臣心裡有些不滿，但是他把這點不滿藏得很好。

“這幅畫有那麼好看嗎？”翟知臣問“看得這麼專注？”

葉錦柏突然道：“喊人過來，把這牆給砸了。”

小乖已經躲到葉錦柏身後，連根頭發都沒有再露出來。

那幅畫的正前方，站着一個被黑霧包裹的身影，他正一動不動地看着那幅畫。

葉錦柏看的不是畫，畫裡的内容已經被那個身影給擋住。

翟知臣：“你看到了什麼？”

葉錦柏回頭看了他一眼，自己拿起手機：“我來喊吧。”

他不打算細說自己看到了什麼，雖然翟知臣大概已經大差不差的猜到了。

方宇澤他們都還在外面回不來，于是刑警隊跑過來幫忙，一隊刑警湧進美術館進行清場。

美術館裡學生和老師不少，莫名其妙就被趕了出去，很是無奈，同時也驚動了學校的高層。

刑警們拿着工具，将那幅畫從牆上撤下來，正準備動手砸牆。

“住手。”有人大喊一聲“住手，不能砸。”

是陳思，她越過警戒線沖了進來，但是半路被其他警察給攔住了。

葉錦柏跟翟知臣對視一眼，朝陳思走過去，同時朝身後的刑警擺擺手，讓他們繼續幹活。

陳思聲調拔高，急得整個人都慌了：“這是學校的公共财産，你們不能砸。”

“警方辦案，學校沒有權利阻攔，陳老師應該并不想背上妨礙公務的罪名嗎？”翟知臣寒聲道。

陳思被他吓到了，但還是硬着頭皮開口：“可你們也不能在學校肆意破壞啊，這裡是學校，外面還圍着那麼多學生……”

她話說不下去了，因為刑警已經砸了牆，她根本不可能再阻止。

翟知臣道：“警方辦事你阻止不了，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聊聊？眼不見為淨。”

陳思：“……”

葉錦柏朝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陳老師，請往這邊走。”

陳思心裡糾結，看了看那邊正在砸牆的警察，又看看這兩位組長，重重歎了口氣。

她跟着翟知臣他們走到另一個廳，跟他們一塊在廳裡坐下。

兩位組長的目光都在盯着他，盯得她如芒在背。

“陳老師，事到如今，告訴你一個消息吧。”葉錦柏道“馬曉毅死了。”

“什麼？”陳思唰的一下站了起來，她的手在顫抖“怎麼可能？他不是失蹤了嗎？怎麼會死……”

葉錦柏擡手指向正在砸牆的那個廳：“武行肅的屍體就在那個廳裡，你想去看看他現在是什麼樣子嗎？”

翟知臣看了他一眼，目光微黯。

“不要。”陳思大概是真被吓到了，有些語無倫次“這不可能、不可能……”

葉錦柏：“陳老師，你先冷靜。”

許久，陳思終于緩過來接受有學生已經死亡的事情，但馬上又緊張起來：“我什麼都不知道，學生失蹤我也很擔心……”

“先不說這些。”翟知臣打斷了他“你去見了失蹤學生的家屬對吧？”

陳思手抖了抖，沒有說話。

葉錦柏：“你是在擔心學校這邊？但是工作沒了可以再找，可學生們是無辜的，他們無故丢了性命，你難道真想擔上妨礙公務的罪名？”

“我沒有。”陳思反駁“我隻是按照學校的吩咐辦事。”

她剛畢業不久，在學校裡什麼威望都沒有，領導要求她做什麼，她根本無權拒絕。

學生失蹤是大事，而且一下子丢了這麼多個學生，學生遭受的輿論壓力很大。

丢的學生都是植物寫生社團的，因為這事，陳思已經被開會罵了很多回，責怪她對學生看管不力。

先前警察隻是在找失蹤的學生，學校當然也想把學生找回來，所以一直沒插手，但是調查組的加入，讓這個案子的性質變了。

陳思長籲了口氣：“哪個學校沒點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當然了，那不是我能知道的，我隻負責辦事，學校這邊也并不知道曉毅死了的事情，他們覺得這幾個學生隻是自己藏起來，畢竟現在的學生什麼都做得出來，等到一定的時候他們自然會出現。”

于是，他們要求陳思去找失蹤學生的家屬，跟他們談價格，讓他們不要把學校的事情說出去。

陳思：“這兩天，除了沒找到曉毅的父母，其他同學的父母我都走了一遍。”

其他同學的家裡人其實跟學校想法差不多，雖然很着急，但也不覺得那幾個學生這麼大了會出事，所以陳思跟他們談得很順利，家境沒那麼好的通過金錢解決，家境比較好的便用保研名額去賄賂，誰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更出色，不管以後會不會出國深造，國内的證能多一些準沒錯。

陳思抽泣了起來：“我隻是一個小小的講師，想好好工作下去，本來女教師就不容易，我想着我努力個十年八年在這裡站穩腳跟，總會有好結果，但是現在……”

她背負不起人命這麼大的責任啊!

翟知臣：“學校想隐瞞什麼？”

陳思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翟知臣皺眉。

陳思趕緊道：“我是真的不知道，領導隻讓我去找他們談，說他們會明白我的意思，那些家屬也确實懂，我把話說完他們就點頭跟我說明白，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一回事。”

這時，翟知臣的電話響了起來，是葉胤铧打過來的電話。

葉胤铧正在往這邊趕的路上，詢問翟知臣現在是什麼情況。

翟知臣：“正在砸牆，應該差不多了，你多久能到？”

葉胤铧簡潔明了：“十五分鐘。”

翟知臣：“卿軍山那邊怎樣？”

“找到四台手機，小藍已經回局裡，還有同事在繼續搜查。”

“好。”

挂斷電話，翟知臣對陳思道：“除此之外，你還給學校辦過什麼事？”

陳思搖了搖頭。

翟知臣掏出紙筆，讓她把安排她做事的那些人的名字都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