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是靠這法印來發号施令。”謝鳴傾掃了一眼眼前已經惶恐不安的張宗宗,“今日,特發诏令告知天下。琴宗膳堂主廚張宗宗因修習禁術違反琴宗戒律,現由琴宗掌門謝鳴傾做出以下處理:‘永久逐出琴宗,此人今後一切行為都與琴宗無關,望天下周知。’”
诏令通過琴宗掌門法印發放到各宗門訊息處,作以告知聲明與責任推脫。
張宗宗聞此直接怔住了。
與前幾日向毒宗單方面發送的假诏令不同,此刻謝鳴傾通過掌門法印向天下發布的诏令代表宗門絕對的權威。
謝鳴傾将雙魚玉佩收入靈墟,定眼瞧着張宗宗。
隻見張宗宗忽得起身沖着他怒吼道:‘謝鳴傾,我給琴宗做飯做了快半輩子,你就直接這麼撕破臉了!’
“我看你就是借着禁術的由頭,清算老掌門的親信……”
謝鳴傾依然是那副神态自若的樣子,甚至沒有與他反駁。随後沉沉道:“诏令已下,走的時候記得把你的小徒弟帶走。若被我發現,我便直接殺了他。”
诏令一發,琴宗上下都知曉了。
張宗宗在琴宗靠着做飯頗具親和力,禁閉閣門口已經聚滿了人。
謝鳴傾約莫着時間,此刻弟子們應該在修習課業,而不是在這裡聚集。
在各位局外人眼裡,掌門之為無異于殺雞儆猴。
謝鳴傾起身将禁閉閣的大門支開一道小縫,睨了一眼門外光景,實屬頭疼。
蘇渡棠被推到衆弟子前,似乎是要代表衆議為張宗宗求情。但诏令一發,就代表沒有任何退後的餘地了。若真的求情成功了,他這個掌門的面子又往哪裡擱。她對此事其實也一知半解,門内使用禁術一事,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謝鳴傾在蘇渡棠的靈識中簡單傳信:“别摻和在這裡。顧長卿到達長安城了嗎?”
“顧長卿昨日便傳信安全回到長安城。”蘇渡棠回應道,“師尊,我打算最近幾日回昆侖看看。”
“身體好些了嗎?”
“好些了。”蘇渡棠在靈識中道。
對于蘇渡棠的請求,謝鳴傾基本事事回應。拒絕基本沒有什麼作用,因為他知曉他根本關不住她。
應是張宗宗察覺到了謝鳴傾在于門外的蘇渡棠靈識對話,便給他留了句話:“昆侖動,劫難現。”
這句話不是出自于張宗宗,而是老掌門死前編撰的一本預言書。但又因那時老掌門本人對于占星或是預測之類的知識還是處于一知半解的狀态,因此這本三腳貓的預言之書隻在琴宗内部小範圍傳閱,并未掀起太大的波瀾。
謝鳴傾冷聲道:“我已知曉。”
随後,張宗宗便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出禁閉閣。
圍觀的弟子們沉默而自覺地讓出了一條寬闊可供人行走的道路,目送着張宗宗落寞離去的背影。
謝鳴傾隐在袖底的手不自覺攥緊了,他道:“今日在此圍觀的所有人課業加倍。”
“蘇渡棠跟我來滄濟閣。”
被拉過來圍觀的蘇渡棠不僅無端遭了兩倍課業,還被掌門叫走了。
顧長卿幾日前來滄濟閣說明歸長安城一事時,嫌窗外斑駁的枝幹雜亂無章,順手便将那樹冠修秃了。
窗子并未關閉,還有些小風吹拂進室内。蘇渡棠輕聲道;“要入秋了。”
琴宗至昆侖路途遙遠,昆侖作為人界之巅周設天之結界覆蓋百裡,無法使用任何移地之法直接進入。路途遙遠,此去兇險。
謝鳴傾原想陪着她同去,但又因為天界草藥一事抽不開身。
“我不僅是來告知師尊我的規劃,也煩請師尊解開我身上的靈力禁制。”蘇渡棠道。
昆侖聖女可調用昆侖天地之力,封掉靈力運作,不僅是為了宗門安全,也是避免聖女身陷囹圄一勞永逸的做法。
但謝鳴傾知道,人不可能永遠一勞永逸地活着。況且,出入昆侖除了摒棄七情六欲以外的方法就是身内有同為同源的靈力。
但聖女來到人世間多有蹉跎,沾染七情六欲不可避免。
謝鳴傾定了定神道:“可以。你準備何時啟程?”
蘇渡棠似乎在躊躇,須臾後道:“後日。”
後日,對于謝鳴傾來說有些急促。但他冷靜下來略思考了一番,隻能答應下來。“那今晚我便到寝室院子。”
蘇渡棠回絕了他:“不勞師尊跑一趟,今晚我到極光閣便可。”
謝鳴傾心說哪有女弟子到男師尊寝室的道理,但見蘇渡棠目光堅定,咽下了心裡所有的思緒。
他聽見自己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