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仙問:[你打算扶乩?]
沈姜點點頭:“看能不能把她的魂魄招來。”
[招不來,如果她的魂魄還存在于副本當中,系統不會給玩家分配她的身份,會導緻沖突。]
沈姜動作一頓,問:“她應該也算是副本裡的關鍵人物,為什麼會不存在?”
[死後沒有怨氣和執念,乖乖跟着拘魂鬼投胎去了,自然不存在。又因為身份還算關鍵,所以從玩家裡挑一個,很難理解嗎?]筆仙問,沈姜沉思了片刻,像是自言自語一眼開口:“意思是,在事件發生的一刹,還存在于這個世界的魂魄,是會被紀錄留存下來......”
她擡頭望向什麼都沒有的前方:“副本存在的意義是什麼?讓玩家一次又一次的進入副本,真的隻是遊戲嗎?這場遊戲是誰在操控,又是誰在觀衆席上?”
她想起古堡副本,每晚的遊戲,古堡一家人都會坐在他們看不見的席位上觀看。
那麼整個系統,是不是也是這樣。
畢竟名字就叫“沉浸式體驗遊戲”。
她知道現在科技發展很快,全息式遊戲已經在研發中。
會不會,她其實是某款全息式體驗遊戲的玩家。
就是那種,在專屬的遊戲艙裡,佩戴着相關設備。意識在遊戲中,受傷死亡都是意識的感知,實際上身體安然無恙。
甚至她的身份、周邊的關系也是遊戲設定。
雖然不知道是系統設定還是自己選的,如果是自己選的,隻能說明她在現實生活中一家和美,所以才選個父母早亡、親友退避的糟糕劇本。
[你的意思,那些在副本裡死了的玩家,其實是角色死亡。又另換一個角色繼續參與?]筆仙自然不相信這荒謬的言論。
它堂堂鬼仙,怎麼被說成一段受人操控的數據。
可沈姜如此笃定,又讓它有些搖擺。
“或者,我們連玩家也不是,隻是NPC。”
[怎麼可能!!]筆仙身上豎起一層青色的絨毛,[你是懷疑我偉大筆仙的能力嗎!!]
“我們參與了這麼多次副本,你數數,有幾個NPC意識到了副本的存在。”
筆仙沉默了下來。
扶轶算一個,遊輪上的山茶花算一個,這裡的大梨樹勉強算半個。
其他的,仿佛真的沒有。
即便副本經曆過無數次重置,他們的記憶也不過是無數次刷新重來。
[不,你在妖言惑衆。]筆仙無法接受自己隻是一串沒有思維的數據,無法接受自己的一切都是被更高維度的生物設定好。
它是堂堂筆仙,來自于高貴的阿狄森家族,血統尊貴,世間罕有。
怎麼可能是一串能被随意更改的數據?
絕不可能!!
“砰”地一聲,一塊漆黑的東西砸到他們面前,激起一片塵土。
是個燒焦了的人。
這人掙紮着爬起來,與沈姜對視片刻,兀的尖叫一聲,轉身欲逃,卻被地底冒出的樹根穿破胸口,隻能慌張地在半空劃動四肢。
“這是附近的小鬼,擅長迷惑心智,使人陷入混亂與瘋狂。我剛剛沒注意,險些中了招,幸好你的法器懾住了他,讓我清醒過來。”梨樹的聲音響起,沈姜下意識低頭,胸口的光似乎放了心,慢慢熄滅。
耳旁似乎有系統餘音,點開一看,又多了一個新接取和兩個已完成。
紀文溪的信息剛好過來:[又接了一個?]
紀文溪:[效率挺高。]
紀文溪:[離副本結束還有不少時間,自保為上,不要冒險。]
沈姜想了想,回道:[白骨離孤墳的任務,要求殺“我”全家。]
紀文溪:[下不了手的話我來,地址給我。]
沈姜:[我想試試能不能召出“沈姜”的魂魄,但筆仙說她的魂魄已經不存在了。]
沈姜:[你說我們會不會和副本一樣,是遊戲?]
紀文溪:[啊,原來是那個竹馬啊,我還以為是重名。]
沈姜:[?]
紀文溪:[郎騎竹馬來是個初級副本的名字,這個副本通常作為突破副本,偶爾也會作為高級副本。]
紀文溪:[玩家進入副本,被裡面的boss影響後,都會産生自己不過是個遊戲角色的思考,無一例外。]
紀文溪:[能夠沖破影響的,自然能離開副本,但大多數都會陷入沉思,與外界斷了聯系,然後在boss的引導下去做一些沖破束縛、沖破維度的行為,排着隊送死。團滅過不少次。]
紀文溪:[你能回複我的消息,說明已經清醒,那問題不大。接下來隻要找到這隻鬼的所在地,然後把竈澆熄就行。]
沈姜:[這隻鬼是竈台成精?]
紀文溪:[不是,他是竹馬。]
沈姜:[???]
紀文溪:[青梅竹馬那個竹馬,死時才十三歲,剛剛接受了些外來文化,腦中正是天馬行空的時候。他那天是去找自己小青梅一起去賞花,結果青梅的奶奶犯了病。一刀劈得他動不成,塞進爐竈裡當柴火燒。]
紀文溪:[因是冤死,又惦記着好友,死後成為遊魂。度過了開始那段渾渾噩噩的日子,忽然有了意識。發現自己死後還能說能跳,跟沒死似的。沒想到自己成了鬼,而是覺得自己又複活了。不知怎麼就以為自己是話本裡的人物,死活全由作者說了算。]
[他想複活去赴約,可苦于無法與作者溝通,便試圖“喚醒”其他角色的意識。他想着,隻要覺醒的角色夠多,就足以引起作者的注意,從而聽到他的心聲。]
[然而玩家們滿腦子的副本,自然而然地被引導偏離,以為自己是遊戲人物。竹馬不知道有誤差,因為表現出來正是他想要的。]
[隻要把爐竈澆滅,他就認為作者已經聽到了他的想法,在着手改寫結局,任務自然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