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安叔叔?”
“謝叔?”香靈,雲卿聞聲腳步一停,轉頭就看到陰陽道上的白無常。雙雙一驚,怎麼白無常會在這裡等他們。
香靈呆呆地看着白無常,不知為什麼平時那個溫潤如玉,喜笑顔開的白無常謝必安,此時他眼底泛着苦澀。
“謝叔?”天靈紀一臉困惑,正要回去詢問發生了什麼。
白無常聽到稱呼,眼中閃過一絲喜悅,他在陰陽道上稍作停留,身影一閃,便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雲卿和香靈面前。
他垂眼看着雲卿懷中的香兒,嘴角微微上揚,盡管笑容中帶着一絲哀愁,他下意識地想要摸摸她的頭,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擡起的手僵在半空。
白無常的臉色一沉,似乎想起了什麼,手停在半空中,最終隻是輕輕一揮,将一筐元寶銀票留在了香靈手中。對香靈淺淺一笑,飄近天靈紀,把他剛拿出來的一把紫金色的招魂鈴放天靈紀手中,同時有些艱難地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什麼?!”天靈紀大驚,再怎麼說他謝叔也是陰界白無常,怎麼會給自己這一個短命道士……
白無常閉眼搖了搖頭,歎了一聲,繼續道:“幾個時辰前,我不該說那句話的,但當時情況緊急,我當時就腦子一熱,就……”
“我理解的。”天靈紀對白無常一笑,取下腰間乾坤袋,把當時白無常被趙仇怨打掉飛到他袋子的魂魄,輕輕拍了回去,繼續道:“畢竟香兒是您恩公遺孤,也是您護了十年的義女,我能理解的。”話音到此,天靈紀臉色一沉,垂下眼簾,不知在想什麼呢,那笑容逐漸沉重下來,道:
“我以前似乎也是這樣被愛護着呢。
五歲的時候在母後身邊還沒被送出宮的那幾年,我父皇那也是把我護的像個寶,别的皇兄、皇弟、皇姐、皇妹,見父皇都要盼生辰節日,在學堂苦讀詩書。
誰首甲,父皇才能去哪個宮,去哪個弟弟妹妹那裡看一眼,唯有我是整天被父皇抱着上朝,在他龍椅上玩,甚至玩累了,都可以直接倒父皇身上睡。
在皇兄封王有了封号,弱冠了,有了王府了,皇姐出嫁鄰國需要和皇兄們在路上王府要防備,刺客刺殺的時候,我才五歲,父皇當時已經給我太子府,把我從小到大要用的下人丫鬟護衛都準備好了。
也不知道我這注定活不長的孤星命,臨死前還有沒有機會回去,看看我母後還有我弟弟妹妹,我父皇有沒有在想我,我死了他們會記得我嗎?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我孤星命,注定的孤獨。
謝叔範叔,在陰界很孤獨吧,等我下去了,不嫌阿紀拖後腿的話,我給你們打下手啊~”
“阿紀……”白無常又輕歎一聲,聽着天靈紀說完他小時候的回憶,問自己和老範在陰界孤獨嗎?還能回去看看弟弟妹妹,他父皇還能不能記得他?與其聽他說等他下來了給自己打下手時,白無常心一酸,盡管看慣了人世悲歡離和,也還……
震驚了一會,内心糾結一陣,白無常:“在陰界的日子的确枯燥孤獨。但我還是希望,你能不來就不來,能晚來就晚來一點。
身為黑白無常,我和老範雖說是抓鬼的,跟你說這句話不太符合規矩。生老病死,人間常态。願你早日成仙,早點擺脫這個命格。
除此你該來的時候,我和老範也還會來接你的,不會讓你變孤魂野鬼。但來陰界之前,再讓我多一句嘴。
我希望你在陽間親友無數,有人,有家,有歸屬。”
天靈紀:“謝叔……”
白無常淺淺一笑,随即朗聲道“此别若再見,騰雲遊海幾萬裡!天師無雙。江湖快馬,知音知己紅顔多!”
“額……”天靈紀尴尬的嘴角一抽,雖說謝叔說的确實是他心中所盼,但……他十六歲時留下的那個陰影讓他實在……
“謝叔……”天靈紀微微開口。
“怎麼了?”白無常一臉無辜的看着他。
那眼神裡的期待,讓天靈紀話語一停,拱手道:“借謝叔吉言,阿紀定不負所托!”他語氣不怎麼肯定的說着。他這輩子不一定有勇氣碰馬,但自己謝叔如此……也不能辜負他老人家一片心意。
“哈哈!”白無常大笑。一臉“看好你了”的樣子,想拍天靈紀肩膀的手擡起又僵在了半空……
轉身滿眼慈愛的看向和雲卿愣在這裡的香靈,飄到陰陽道另一邊的鬼門關那裡,長袖一揮,打開了陰陽相隔的最後一道門,對他們道一句“走吧。”聲音幾分不舍,一步踏進了黃泉路。
“必安叔叔……”
“謝叔……”香靈三人互看一眼,随即緊跟着白無常的步伐,一步跳出鬼門關。
哪想剛出門檻兒就一個血盆大口的鬼像他們撲面而來,被趕來的白無常用雨傘彈回去,一掌劈成兩半。
左手執傘,右手握着不知何時從香靈那裡拿回來的短劍,一路上劍光加血影,殺光了所有要傷香靈他們的惡鬼,把三人平平安安送出黃泉路,到陽間後。
白無常這才勉強安心一半,低頭看了一眼香靈,他又眼神擔憂,把自己殺鬼千年的短劍送她防身,拂袖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