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聆休息一會兒,便去書房繼續上午沒完成的畫。
隻是沒一會兒,發糕便從客廳晃過來,借着旁邊的一把空椅子當跳闆,一個前撲便躍到桌上,前爪差點踩進硯台裡。
溫知聆被它吓一跳,壓着聲叫它名字,“發糕!”
她起身把它從桌上抱下去,放到地闆上,蹲着和它對視。
發糕仰起圓圓的腦袋,朝她喵一聲,大有“下次還敢”的意思。
無奈,溫知聆隻能将它抱起來,走到客廳。
客廳隻有談既周,正坐在方老師平時用的那張搖椅上,手裡拿着一本書在看,是他剛剛從樓上書房順下來的。
她頓了頓,還是開口:“談既周。”
他掀掀眼皮,等她繼續說。
溫知聆抱着貓走近幾步,“你可以幫我看着發糕嗎,别讓它去書房了,我還有作業沒完成。”
怕他看不住,她又給出經驗,“你可以陪它玩玩球,它喜歡那個。”
談既周挑眉,不置可否,隻是問:“你确定是它玩球?”
溫知聆張張嘴,似乎無從反駁,但憑借對發糕的盲目溺愛,她最後仍想到個說辭,慢慢吞吞道:“……重在參與嘛。”
他嗤得笑一聲,指指沙發,“放這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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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和鐘阿姨見的那次面就像是一個标志,從那之後她開始跟着溫實僑回家留宿,屬于她的化妝品和衣服鞋包也遍及家中。
甚至于,有時放學回家,溫實僑不見蹤影,鐘婧卻出現在家裡。
溫知聆知道,任何關系裡融洽總好過僵持。
但之後的幾次碰面中,她仍然很難與那位鐘阿姨達成一種和諧的相處模式。
接觸得越多,越能感知到一種似有若無的敵意。
麻煩的是,她沒辦法将這種不适告知她爸爸,溫實僑的介入會顯得小題大做,隻會将事情變得更糟。
他也不是個擅長調和矛盾的人。
又一周過去。
周六白天,溫知聆和柴佳約在市圖書館的自習室寫作業,到傍晚時分,兩人一起去商場新開的一家韓式料理餐廳吃晚飯。
吃飯時,她和柴佳聊起這件事。
柴佳平時比較大條,但思想通透得很。
她咽下一口肉,開始發言:“你不要把問題想深了,也别反思自己,有些人之間就是天生磁場不合,更何況她是你爸的女朋友。”
“你覺得,她和你爸是真愛嗎?”
溫知聆确實能從鐘婧的眼中看出她對溫實僑發自内心的傾慕。
這種傾慕讓十幾歲的年齡差在鐘婧眼中都變成一種浪漫。
但她覺得真愛這個詞很浮誇,像空中樓閣,所以她說的是:“應該有感情。”
柴佳攤手,“那就正常了。”
她沒有言深,但話裡的意思很明了。
溫知聆托腮,另一隻手拿着鐵夾幫柴佳烤肉。
她坐在餐廳的頂光燈下,垂着眼,纖長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那種淡淡的怅然,足夠拍一部叫座的青春疼痛片。
柴佳有心安慰她,拿生菜包了一片烤肉遞給她,“知聆寶寶,别難過啦,你想想最近開心的事?”
開心的事。
有嗎?
周一開學摸底考成績出來,年級排名堪堪進了前一百,溫知聆不太滿意,在學習之餘,還要去适應多出一個人的生活。
溫知聆努力想了想,“我的印章掉地上碎掉了。”
“啊?”柴佳一愣,“這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嗎?”
“我馬上就會有一塊新的。”溫知聆語調微揚,少見的流露出一股孩子氣的期待。
柴佳憐愛道:“你還挺樂觀。”
溫知聆接着想起那天,她作完畫,交給方老師看時,談既周過來問她對印章有沒有要求。
她沒什麼特殊要求,說和以前一樣,朱文小篆體就可以。
方老師讓她想想要不要邊款,比如名句古詩之類的,讓談既周順手給一起刻上。
溫知聆腦海中湧現許多句子,一時抉擇不出最喜歡哪句。
方老師便大手一揮,叫談既周去想。
他在一旁氣笑,“當我一條龍服務呢?”
說是這樣說,不過談既周的态度仍是無所謂的,畢竟隻是一句話,僅此而已,敷衍了事也沒關系。
但溫知聆還是有些想知道,他會刻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