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心情工作的周琳似乎看到了一個身影,那是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雨水從他的臉頰上一滴一滴地落下,打在他蒼白的嘴唇上,也打在他内疚而難受的心髒上,他濕透了。周琳不顧一切地沖出去擁住了趙輝,摸索着攬起他寬闊的後背,冰涼的雨水滴染了他的頭發,這一刻,周琳擁住的不是趙輝,是一匹失去摯友後失意又無奈的“狼。”
“跟我回家去。”周琳攬起趙輝就要走,甚至顧不得還在營業的複印店。
趙輝呆愣着沒有動。
周琳猶豫了幾秒,不再等着趙輝去應自己,拉起他就向家的方向走去。
……
“趙輝,是吳顯龍做的對嗎?是他做的,對嗎?”周琳雖然不再參與他們的事,但她也不傻,從那次吳顯龍擺那頓鴻門宴時,她就看出了端倪,吳顯龍不是善茬,而蘇見仁又有點不帶腦子。
趙輝的身體開始逐漸顫抖,再張口時,已帶了濃濃的哭腔:“是我的錯,我不該叫他到我辦公室來的,我們聊的很好,都是我的錯。”
果然,我未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此刻的周琳覺得,每一口呼吸都是困難的:“你對警察說了嗎?你說了嗎……”
趙輝将毛巾捂在了自己臉前,哽咽的說不出話。
“但是我說了,趙輝,我都說了。”周琳緊緊握上了趙輝抖動的雙手:“我說蘇見仁賭球,欠錢,賭注很大,被債主追殺……”
“不,不是這樣的……”
“是這樣的。”周琳打斷了趙輝,她的心同他一樣,碎了一地:“這一切,難道不合情合理嗎?”
“是我的錯……”
“就算是你的錯,那我也是同謀。”周琳知道錯,可她卻願意錯:“因為隻有在犯錯的時候,我才能離你這麼近。”她哭着撫上了他的側臉,這一刻的周琳隻想要趙輝振作,無關對錯,隻關愛恨。
雨下的越發的大了,他與她擁的深沉,吻的熱烈,或許隻有擁有彼此,他們才不會那麼難過。
這晚,趙輝留在了周琳家裡。
……
後來,趙輝在蘇見仁的葬禮上做了悼詞,他說的懇切,台下的人聽的認真,或信或不信,他們都真誠地送了蘇見仁最後一程。
後來,苗徹與趙輝去吃了烤肉,這家烤肉店,是上次他們四個一起吃黃泥螺的飯店,店面更了名字,換了老闆。如今一起吃飯喝酒的,隻有苗徹和趙輝兩個了。
後來,趙輝把物流園區改建工程項目和機場衛星廳的競标項目都給了程家元,程家元問趙輝:“你這樣提攜我,是因為我爸嗎?”趙輝說:“是。”
後來,吳顯龍也試着聯系趙輝,可是他微信不回,電話也不接。
後來的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内,周琳沒有見到趙輝,他們也沒有互相聯系。他在努力療傷,她在試着自愈。
畢竟年紀小,趙蕊還是好“騙”的,打着為蕊蕊慶祝油畫殺進決賽的名堂去約趙輝,說着趙蕊是主角,趙輝是作陪,其實吳顯龍父子的焦點在誰身上,趙輝自己也不是不清楚。
“去了你大哥那邊好好說,别再發脾氣了。”說這話的時候,周琳正在為趙輝披着天藍色襯衫,今天趙輝來這裡,是周琳沒有想到的,正如她自己所說,她一直以為,那個雨夜的經曆,會是一場意外。
趙輝正在穿鞋,偏頭想了想,忽的看向了周琳:“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接蕊蕊吧。”
周琳一瞬呆愣住了:“我去,合适嗎?”
“沒什麼不合适的。”趙輝淺笑:“你在,我覺得心安,也有不與他過多糾纏的理由。”
周琳笑着,深切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