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的,陶無忌想到了,趙輝知道自己是有備而來。
是一沓申請書,長達23頁。
“本單位--遠洋債券有限責任公司,由于合作工程原因,無法足額償還貸款本息,現申請展期12個月,計劃于明年11月20日前還清此貸款。本公司承諾,一定遵守貴行的相關信貸政策,按展期到期日償還貸款本息,并提供連帶擔保責任。
二、擔保人基本情況......”
“用的着這麼開門見山嗎?”陶無忌苦笑:“趙行。”
趙輝也笑了:“工作的地方,不就該談工作的事麼。”又想到些什麼,趙輝補充了一句:“叫趙行實在客氣了,叫名字吧。”
似是無奈,陶無忌抿着唇點了點頭:“我今天來......”
“我知道。”趙輝沒再讓陶無忌說下去:“我知道你來的目的,跟我走吧,陶主任。”說着,敏捷地卷起桌角邊的申請書便向着門口走去。
陶無忌自是未加思索,跟着趙輝出了門:“小張,你不必跟着了,就在這裡等我。”陶無忌對身後随着自己的員工說。
趙輝帶着陶無忌去了還未竣工的平天樓盤。
這裡已算是上海市遠城區中的遠城區,趙輝還在深茂行任職的時候,這是還是一片荒山與村莊。
新修的公路兩邊擠了很多廣告牌,總能看到大巴車往返于市區與售樓處之間,那裡面,載滿了看房客。
飛濺的口水和汗水一起捂在了工人們的口罩裡,冰涼黏膩,刺耳的機器聲混雜在鋼筋水泥裡,但沒有人停下。
“戴上它。”趙輝将一個黃色安全帽遞在了陶無忌面前。
陶無忌順手接過、戴上,但他聽不清趙輝說的話。
“我們上去說。”
“什麼?”施工聲過于嘈雜,陶無忌完全聽不到趙輝的聲音。
趙輝隻得順着空曠的樓層,一指指了指上空:“上上面去,下面太吵了,我們上上面去說。”
陶無忌明白趙輝的意思,他說:好。
他們去到了21層,與趙輝那年登上富康大廈時的樓層一樣。
時值深秋,落葉金黃,小半個上海城盡收眼底。陶無忌的辦公室也在深茂大樓高層,但平時收在眼裡那窮奢極欲般的風景,卻是與這裡形成了及其鮮明的對比。
趙輝平時着遠方,淡淡地問了句:“怎麼樣?心裡有數了嗎?”
陶無忌一臉無辜地望向趙輝:“您做的事,我向來放心。隻是,還是讓我稱您趙行吧,這樣叫,我覺得習慣。”
趙輝勾唇一笑,也看向了陶無忌:“怎麼近視了?以前,你的目光可是很銳利的。”
陶無忌輕歎:“沒辦法,每天對着電腦,眼睛壞不了才怪。”
“也是。”趙輝仰頭望了望天空:“每年,得接不少棘手的内控案件吧。”
陶無忌卻是搖了搖頭:“湊合幹吧。我把爸爸媽媽都接到上海了,希望他們能跟着我過上好日子。”忽的撓了撓頭,陶無忌笑了:“至少,是比以前強一些的日子就行。”
趙輝“噗”的一聲笑了:“成家了嗎?”
“還沒。”陶無忌垂了垂頭,複又擡起:“女朋友說不定還在上小學呢。”
聽着陶無忌的玩笑話,趙輝也釋懷般的笑了:“慢慢來吧,現在的年輕人,這方面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