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微怔,微微一笑道:“自是記得。”
洛清棠說:“如若六爺被提拔為大理寺卿,還請六爺相信清棠今日與您說的這個夢。”
聞言,秦沐斂色看她。路東陽何時死,在他掌握之中,眼下他還未确定皇上會提拔他,這才讓路東陽活熬着。她這話的意思是如若他今日讓路東陽死,明日皇上便會提拔他?
以宮中傳來的消息來看,皇上兇多吉少,不如就讓路東陽死了罷,以免夜長夢多。
秦沐便回洛清棠道:“你既讓我信你的夢,那我不妨信一信。如若不準……”
他話到此處突然打住了,微微一笑,似是斟酌了一下,才又說道:“我還能跟你計較不成。”
前世隻能憑着畫像思念之人,眼下面帶笑意,眸色柔和地看着她,洛清棠不由心頭一動,垂下眸來。
她猶記得前世秦六爺托袁老夫人來洛家提親時,大房的下人曾議論秦六爺雖是權臣,但為人心狠手辣,害人無數,所以京中貴女不敢嫁他,他才退而求其次求娶三小姐,反而三小姐是個啞巴,他不用擔心她将他那些見不得人的惡事透露出去。
前世洛清棠未見過秦六爺,都不曾信這些捕風捉影之辭,今生見了秦六爺,又得他相助頗多,自是知道他是何許人也。
秦六爺既出身名門望族,又是權臣,朝堂上必定運籌帷幄、玩弄權術才可自保,即便審案時冷酷無情,狠毒狡詐,也是身為大理寺官員之職,大理寺斷案,不憑人情憑律法,為大義舍小仁。
洛清棠眼中,秦六爺實為風骨傲然、清正高潔的君子。
洛清棠重活一世,雖是十五六歲的身軀,内裡實為二十六歲的魂魄,隻因隐居禮佛多年,性子打磨得沉靜,然而前世十八歲後未踏俗世,并未習得世故,于信任之人面前自是不知掩飾心思。
秦沐向來敏銳,見她面容沉靜,但眼眸微動,想必心緒正飛,不由嘴角微勾,暗歎她再如何佯裝沉穩,還是年少,缺乏磨砺和閱曆。
可洛清棠極為聰慧,端方雅正,假以時日,應當會成為他母親李老夫人那般堅毅果敢、持家有方、為夫君籌謀策劃的主母。
想到此,秦沐便想起洛清棠的親事,斟酌一番,正要開口說話,這時殿外傳來許成的聲音說道:“常媽媽。”
“六爺可是在殿内?老夫人遣我來給六爺傳話。”
說着話,常媽媽已經走到了殿門前,看到洛府的下人,不由一怔,脫口道:“這……”
秦沐見狀,朝洛清棠看去。隻見洛清棠已經起身,但神色尚好,頗為鎮定,并無慌亂之色。
秦沐便說:“媽媽進來吧。”
常媽媽聽到秦六爺的話,便跨過門檻走了進來,看到洛清棠也在殿内,腳步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