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心裡怦怦跳，盼着秦沐能說出他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聽了前半句話，哎呦，這是要提親的意思，聽到他說了“洛家”，她便愣住了。

秦沐将帕子放在一邊，等着母親反應過來。畢竟跟洛家提親，母親是想都未想過的。之前倒是提過如若兩家沒有那些舊事牽扯，她是樂意替秦琅求娶洛清棠，可畢竟兩家結親不宜，且如今秦琅又定了親，她老人家自是不會有這個想法的。

李老夫人見秦沐神色平靜，更為疑惑，問道：“老六，你說的洛家，是哪個洛家？”

雖如此問，可她也知這京城裡除了洛通家，還能有哪個洛家的門面能夠得上他們秦家去求親。

若說為了不讓皇上猜忌，秦沐想娶個小門小戶的姑娘，隻要他願意，她也不會阻攔，隻要清清白白、知書達禮，能與他和和美美地過日子，那也是好事，也了卻了她的心事。

李老夫人思緒亂飛，找不着落點，眼睜睜地看着秦沐，等他回她話。

秦沐說道：“自然是雙榆胡同洛家，求的是洛家洛二爺的嫡長女洛清棠。”

果然是洛家，可李老夫人仍驚道：“棠姐兒？”

見秦沐微笑不語，李老夫人眸色不由一凝，“老六，你這……你是看上了棠姐兒，還是因宮中要給你做媒，所以才挑了棠姐兒？”

秦沐溫聲道：“母親，您不是喜歡棠姐兒嗎？”

李老夫人微蹙眉，“我自是喜歡棠姐兒，可你若是求親隻是為了應付宮裡，那可不成。”

秦沐原以為他母親會興高采烈地去請了袁老夫人去提親，不料卻擔憂他别有用心。他無奈一笑，說道：“母親，若是應付宮裡，怎會是棠姐兒？你隻管請了袁老夫人去提親，成了親，我自是會好好待她的。”

李老夫人聽他這話，應當是他看上了洛清棠了，不由驚詫。口到嘴邊，她卻咽下了，垂眸思量。

秦沐見狀，自是猜得出她在想什麼，于是說道：“與其等着宮裡塞一個糟心的給我，不如娶個合心意的。且我看眼下無論我們秦家如何謹小慎微，宮裡也照樣盯着秦家不放，這親事定了，倒也可以看看宮裡如何反應。”

見李老夫人聽了他這話，皺起眉頭，秦沐微微一笑，明說道：“母親，我自是喜歡棠姐兒，這才求親，不然新皇未登極，我原本不打算成親的。”

聽了這話，李老夫人心裡不由一緊，暗道果然老六是有這個想法的。這幾年她夜裡難以入眠，躺在床上想的便是如若宣明帝不死，老六是否不成親了。宣明帝遲遲不定儲君，還不知大周朝會起什麼波瀾，如若有個不測，她這個小兒子是否未娶佳人，未承子嗣，青燈冷衾伴一生。

李老夫人心頭微顫，忙伸手過去抓住秦沐的手，語氣頗為迫切道：“好，母親這就去請袁老夫人去洛家提親。棠姐兒我也是極喜歡的，知書達禮，又聰慧，配你極好。”

秦沐見母親如此急切起來，心中暗歎這幾年他的親事确實是母親的心病，便笑道：“今日大年初二，倒不用急着今日去，且大姐與姐夫還在府中。”

李老夫人回過神來，垂眸沉吟道：“那叫莊大總管先去忠靖侯府遞帖子，明日我過去給袁老夫人拜年，再與她說提親一事。”

秦沐覺得如此妥當，便道了聲好，又說：“初四是個好日子，如若袁老夫人無異議，便請她初四去提親。”

李老夫人擡眸看他，嘴角含笑，說道：“你都把日子挑好了。”

見母親打趣，秦沐微笑不語。如若不是擔心懷遠侯府與洛湧拿洛清棠來謀事，他倒不用這麼着急，過了年也不遲。

李老夫人面上雖平靜了，可心中仍急切，忙叫了丫頭進來，吩咐去把莊大總管叫來。

秦沐這挂在心上的大事既已與李老夫人說了，見李老夫人眉開眼笑地安排事宜，便離開了瑞禧堂，回外院去。

莊大總管還未來，李老夫人便拉了常媽媽的手，笑眯眯說道：“你絕想不到剛才老六與我說了什麼。老六看上了棠姐兒，叫我請了袁老夫人去提親。”

常媽媽自是驚詫，“竟是洛三小姐。”

可嘴上雖如此說，她面上微凝，回想一些蛛絲馬迹，六爺對洛三小姐有意，倒也不意外。昨日靈碧寺見洛三小姐與六爺在接引殿中，便已見端倪。

李老夫人見常媽媽如此神色，便道：“我原也是有些擔憂的，可老六想必已經深思熟慮，應當是無礙。棠姐兒這孩子，我是極喜歡的，真是了卻了我一樁心事。”

常媽媽原想與李老夫人說隻怕六爺對洛三小姐上了心，什麼都不管不顧了。但見李老夫人面帶笑意，顯然很開心，便不敢潑下這冷水。

莊大總管來了，李老夫人便吩咐他現在就去忠靖侯府送帖子。莊大總管覺得蹊跷，隻因往年老夫人未曾去給袁老夫人拜年。

李老夫人便笑道：“是老六想成親了，我明日去請袁老夫人去提親。”

莊大總管驚詫，聽了李老夫人說了緣由，他便高興地去送帖子了。

洛清棠與洛楚文回到洛府，隻見馬總管與宋媽媽在門前一臉焦慮，見他們回來，皆松了口氣。

宋媽媽與洛清棠說道：“二小姐、四小姐與兩位堂小姐回來說你得罪了三皇子，還被蛇吓暈了，把老夫人吓着了，讓她們說清楚，她們又說不清楚，老夫人想叫二少爺過來問清楚，二少爺竟未回來，說是送表少爺回懷遠侯府了。老夫人便要打發了馬總管去酒樓接你們，你遣了宋榮先回來報平安，我們這才在這等着。哎呦，我的小姐，可真是把我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還好老夫人早讓夫人回院裡歇息了，不然聽到這消息，定也是被吓得夠嗆。”

洛清棠原也擔心母親會受驚吓，聞言知她不知，便松了口氣。可洛楚睿未回府，去了懷遠侯府，頗為蹊跷。

洛楚文在一旁聽了，惱道：“七表哥并未傷着，又有小厮跟着，二弟怎能不護送幾個妹妹回府，卻去了懷遠侯府？”

洛清棠問道：“祖父、父親和大伯父可知道了？”

馬總管回話道：“老太爺與二老爺知道了，此時就在竹秀堂等着三小姐和大少爺回來。大老爺不在府中。”

洛清棠便道：“今日大年初二，大伯父可是去懷遠侯府拜年了。”

不然洛楚睿怎會假借護送曾存衡，去了懷遠侯府。今日大房算計她不成，洛楚睿自是要去回禀洛湧。

馬總管一怔，看了洛清棠一眼，回道：“大老爺出門時，未曾說起他要去哪。”

洛清棠便不言語了。一行人過了垂花門，竹秀堂台階上的丫頭見他們回來了，忙進宴息處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