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府。”
吳州知府便是昨晚和成陽王坐在一起那些官員中的一個。撫春樓的姑娘們對他并不陌生。
他出身商賈,早些年考了功名後攀上了某位京中大員,從此官運也算亨通,年過半百便在富庶的江南成了一方父母官。
他不顧及風言風語,将家中的女兒嫁與高官為妻為妾的事吳州府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小丫鬟忙其他事去了,留下姜明月靠在床上出神,眉宇間是抹不掉的愁悶。
那一日過後,她果然沒再等來那公子的消息。
她偶爾能見到那日的王爺和一衆官員的身影,卻沒有再見到他。
姜明月的心愈發下沉。
既然她還沒有正式接客,她便需要像往日一般做些雜活。可老鸨已經決定讓她接客了,她做的雜活便和之前有了些不同。
姜明月抱着幹淨地床單被褥,站在緊閉的房門前。
房中似乎有嬉笑的動靜傳來,她渾身僵硬,隻能低着頭,輕輕敲了敲門,希望房中的人不要發現她。
可惜房中的聲音一頓,慵懶的男聲響起。
“進來。”
深吸一口氣,姜明月縮着身子,推開了門。
房中糜爛的氣息撲面而來,濃濃的熏香被房中的熱意所蒸騰。姜明月站在門口處,不敢再靠近。
“是月凝姑娘啊。”
男人的聲音帶着興奮,又像早有預謀。
“大人您不是叫的奴家嗎?”
女人試圖拉住他,卻還是被他甩開手。男人大步上前,忽然拉住姜明月的手臂。
姜明月吓得一抖,下意識地擡起頭,和中年男人對上了眼。
“姑娘,你還記得我嗎?”
吳州知府望着少女嬌俏的臉蛋,心中滿意,真不枉他等了這麼多天。
聽說成王一行人馬上就要回京了,而武昌侯世子卻遲遲沒有動靜。想來這世子爺果然如傳聞那般,是個潔身自好的君子,将這姑娘白白便宜了他。
吳州知府心中一片火熱,他拉着比他女兒還小的女孩,臉就要往她身上湊去。
姜明月隻覺得他的呼吸落在身上,如千萬隻螞蟻在骨髓中啃噬。
她無措的眼神和屋中另一位姑娘對上,隻見她面帶擔憂,卻也無能為力。
“大人,大人等一等。”
姜明月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的身子還在微微顫抖,隻是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她往前走了幾步,躲開吳州知府。
“奴家是來幫您收拾床榻的。您今日叫的玉容姐姐,可别讓她生氣才是。”
“收拾了正好,你們姐妹兩個一起陪本官不就是了?”
“難道您有奴家一個還不夠嗎?”玉容笑着起身攬住他。
姜明月閉着眼睛,飛快将床上的被單卷起。
“那不行,今天月凝也要留下。”
吳州知府見姜明月想走,頓時露出不悅。他掙開玉容,上前去拉姜明月。
“哎,大人——”
姜明月的肩膀被鉗制,動彈不得。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吳州知府朝她撲了上來。
她似乎在他渾濁的眼中,看到了絕望的自己。
“咚咚咚”。
就在這時,門再次被敲響。
被打斷的吳州知府顯然就收不住怒意了。他朝門口吼道,“誰?快滾!”
他想忽略門口的人不管,然而下一秒,門外之人說的話卻讓他不得不停下來。
“大人,月凝姑娘在裡面嗎?”
婆子谄媚的聲音響起。
“上次那位公子說要見她呢。”
“誰?”
“您見過的,上次陪着王爺來的那位公子呀。”
姜明月擡起頭,心中一震。
武昌侯世子周诩。
吳州知府臉色陰沉,死死抓着姜明月的手腕,好一會才緩緩放開。
“你走吧。”
他狠狠踹了一旁的櫃子一腳,接着不再看她,轉身走向玉容。
“月凝姑娘?”
婆子在外面催促,姜明月跌跌撞撞走出了房間。
再次見到廊中明亮的燭火,她緊緊抓着牆壁,如同從水裡撈出來一般,大口喘着氣。
“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婆子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着急地問,“你沒有被碰吧?”
姜明月無知無覺地搖頭。
“那就好。那位公子叫你去,你可要好好伺候,聽到沒有?”她從姜明月手中扯過那塊髒床單,“行了,這個我給你拿去收拾。你去打扮一下,收拾好去見貴客,知道了嗎!”
姜明月捂着手腕,樣子還有些失魂落魄。她點了點頭,一聲不吭地回了房。
這機會,又要如何抓住呢?
她也隻有這副皮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