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收,天邊雲霧撥散,香菱見狀連忙撐開傘,跟柳冉向安甯寺的方向走去。直至走遠,少年這才慵懶地擡起眉頭,漫不經心掃了那道倩影一眼。
主仆二人趕在日昏前抵達山頂,随着悠揚的鐘聲蕩去,寺廟内靜得仿佛身處在另外一個世界,帶路的小僧将她們安頓在齋房,随後便離開了。
屋内裝飾陳舊,積滿厚厚的一層塵埃,顯然已經很久無人居住過。香菱簡單收拾了一番,騰出一塊幹淨的地方讓柳冉坐下,“少夫人,奴婢去打些水擦擦。”
“好。”
案桌鋪滿一沓紙,按照姨娘的吩咐,柳冉必須在寺廟待上兩天,期間誦經念佛、摘抄經書為家人祈福。
倒也清淨。
柳冉心緒毫無波動,那個前世在現代可以自由出門工作、吃喝玩樂的女孩,在來到這男尊女卑的古代,早被磨滅成為循規蹈矩的女子。
她熟練地抄起來,準備供明日供奉使用。
安甯寺内的時間流動緩慢,不知不覺天徹底黑了,香菱滅了燭,主仆二人擠在一張木榻。
翌日一早柳冉草草醒來,梳妝打扮番,來到往生殿祭拜謝母。
但有人比她們先行一步。香爐四周白霧袅袅,各種酒水茶果的祭品琳琅滿目,相較于她們顯得格外地寒酸。
香菱愣住:“少夫人,主母牌位有人給她上香了。難不成老爺也在?他不是在邛洲尚未回來嗎?”
“我們繼續吧。”
柳冉眸光微閃,放下籃子,依次取出盛好的水果以及經書放在香壇上。
待上完香離開,二人經過後殿,一棵挂滿紅色吊牌的許願樹頓時吸引柳冉的注意。
她想起病榻上被頑疾纏身的母親。前世她父母離開得早,她沒感受過多少親情,直到來到這兒,柳母的溫柔讓她體會到親情的溫暖。
安甯寺祈願很靈,柳冉想為母親祈福,希望能渡過所有難關。
她讓香菱待在原地,隻身走進殿内,裡面似乎無人,走了一圈也沒發現有僧人在。
“福祿,你再多說一句,當心小爺我叫人封了你的嘴!”
“大少爺,這可是老爺下的死命令啊,小的哪敢不從,您就聽一下勸,回去吧!”
“回什麼回?老頭無非想讓小爺回去傳宗接代罷了,小爺又不是外頭的畜生,想要就有?何況劉氏那婆娘心懷叵測,回去後不知給小爺使什麼絆子,小爺豈能讓她如意?”
殿内垂挂不少幢幡,隔着之間的縫隙,柳冉隐約間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兩個人。
少年換去昨日豔麗的紅衣,一身白色素雅錦袍,顯得很是清貴。他皺起眉頭,抄着胸,語氣惡劣地說道——
“以她的為人,指不定給小爺挑了個滿臉麻痘、又笨又醜、心腸歹毒的老女人來惡心小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