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閻王來索我命了!來索我命了!我什麼都沒幹!什麼都沒幹!”趙富忽然指着高芨大叫一聲,随後便有些瘋魔,不論怎麼說他也不肯從桌底出來。
黎清淺瞧過去,隻見高芨右手按在腰側的刀上,左手則自然地垂在身側,聽見這話,向來沒什麼表情的高芨臉上都多了幾分意外。
林深見此歎了口氣,邦邦地拍了兩下桌子,接着大剌剌地蹲在桌子前,側頭去瞧趙富:“那除了血,還有什麼?”
“血?沒有血?什麼都沒有,他們憑空消失了!”趙富抱着頭,碎碎地念着,再問不出話來。
幾人出了院子,趙璐邱的臉上帶着幾分歉意:“抱歉殿下,趙富的情況不是很好,待施了針,清醒些,若是還有線索,臣女必定說與殿下與林校尉。”
她行了一禮,腦袋低着,長發随着動作滑落到身前,露出雪白的脖頸。
陸暮隻是嗯了一聲,林深倒是擺了擺手:“不算沒有收獲,這幾日趙富說的話全都記下來,每三日送到太子府,你就說是去尋紀朝的,不要讓别人知道你在做什麼,特别是利西亞的使臣。”
這話一出,三人都有些意外,不過趙璐邱并不會多問,錯愕一瞬便點頭稱是。
上了馬車,黎清淺就見林深湊近高芨說了什麼,随後高芨點頭,馬車簾落下,車子搖搖晃晃地走了起來。
“你發現什麼了?”陸暮不太理解。
黎清淺也不太理解,她和陸暮都沒有任何的辦案經驗,自然沒有林深的反應快。
林深伸出兩根手指,嘴角挂着笑:“兩點,第一個是他說,山匪是高芨。”
“山匪自然不是高芨,但是我走過去,以他的角度看,高芨逆着光,臉看不太清楚,加上這趙富有眼疾,本身看不清東西,所以很有可能,是高芨的身型和一個山匪相似。”
黎清淺的腦子沒轉過來,說高芨和山匪身型相似倒是好理解,林深是怎麼知道趙富有眼疾的?
她輕輕歪了歪腦袋,這車上的人還算熟悉,她也是真心想感受和參與破案,于是便問了。
“為什麼說趙富有眼疾?”
“他的精神狀況并不好,恐懼的時候眼睛總是控制不住地睜大,但又總眯眼睛,不是眼疾是什麼。”
聞言,黎清淺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
哦,眼疾就是近視啊。
陸暮瞧着她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勾起笑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随後扭回頭去看着林深:“那第二點呢?”
“趙富的話說得有些矛盾,之前問的時候他說。”
“血,好多血,到處都是血,殺人當然有血,這沒辦法提供線索,但是。”林深的話突然轉折。
“後面我問的時候他卻說——沒有血,這就不正常了,他就算再瘋,讓他瘋癫的場景總不會差别這麼大,那怎麼樣會沒有血?”
“要麼下毒,要麼現場被收拾掉了,顯然後者更有可能,他說了有血的。”
林深拍了下手,表情有些臭屁:“得出結論,山匪不是第一回作案,所以才能在短時間收拾好現場,做到“根本就沒有血”,而這麼久都沒有人發現京郊有匪,隻能證明一件事。”
“籲——”随着高芨的聲音傳來,馬車停了下來。
林深偏了偏腦袋,嘴角含笑,他伸手示意門口,随後掀開了馬車簾:“太子殿下,紀姑娘,到目的地了,下車吧。”
陸暮挑了挑眉,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後獻上了一句超高的評價:“算你厲害,林小将軍。”
“啧!别這麼叫我!肉麻!”
黎清淺還有些懵,不過下了馬車,便也明白了。
證明以往的商隊全都滅了口!
商隊原本運一次貨就需要許久,時間間隔長,就算被殺害了也很難發現,但是随着時間推移一直沒有消息,遇害者家屬也總會懷疑。
威嚴的木門前,立着兩座石獅子,黎清淺擡頭看那高處的牌匾,上寫着三個大字——開元府。
雖說與她的認知有區别,可這場景,還有門前的兩名官兵,不用想,開元府也就是大理寺之類的機構。
家屬懷疑了就能報案,報案了就會有記錄,順着記錄能夠推測出劫匪出現的時間和可能的受害者家屬,如此,就能尋到更多的線索。
黎清淺撇了撇嘴。
确實,算林深厲害,幾句話就能意識到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