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繁複的客廳裡氣壓很低,說話的男人态度溫和親切,好像在說着一件多麼平常的事情。
“抒意,黎氏是個大集團,和他們家聯姻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張抒意瞧了一眼在對面的沙發上坐成一排的一家三口,沒有立即接話。
眼前這對夫妻是他的養父母,他們年輕時弄丢了唯一的兒子,可這麼大的集團在那兒放着,一天沒有繼承人,底下的人就一天也安定不下來。
所以,年僅5歲的他被收養了。
就在三年前,這對夫婦找回了他們的親生兒子。
就是現在坐在兩口子中間的男孩:張舒與。
所以張抒意這個假少爺就沒了繼承權,從高人一等的少爺變成了寄人籬下的外人。
“你們找我回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事實上,張抒意已經大半年沒回過這個家了。
自打真少爺回來後,他什麼都得讓着他,就連家裡的保姆都低看他,很多次他回家,他們都給他熱張舒與吃剩下的飯菜。
從5歲起就被嬌生慣養着的小孩怎麼受得了這個?
所以張抒意賭氣離家出走了。
他以為一直疼愛他的父母很快就會心軟,把他接回去。
可直到他被星探忽悠進了娛樂圈,連糊口都困難,養父母也沒有聯系過他。
中年女人也參與進來,苦口婆心地勸說他,“你爸說得對,孩子,我們為人父母的,也不可能害你呀!”
這要是換了以往的張抒意,肯定當即就感激涕零地答應了。
可現在這副軀殼裡裝的已經是另一個芯子了。
在一次跑龍套中,張抒意不慎磕着腦袋,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
他這才覺醒,原來他身置一本豪門文中,是個處處襯托真少爺的炮灰配角。
他放棄了所有被張家接回去的希望,決定專注自己的人生時,這個中年男人把車開到片場去将他接了回來,卻原來為的是這種事。
張抒意“呵呵”一笑,“這種好事怎麼不讓你們親兒子去?”
兩口子神色一僵,都沒想到他會用這樣的語氣跟他們說話。
“抒意,弟弟這才剛回家沒幾年,我們都還沒看夠呢,你看,這……”張母滿臉為難。
張抒意“哦”了聲,“那是你們的事,黎氏要聯姻的是你們張家,我不姓張,就不摻和了……”
他說完,起身準備走,突然後脖子一痛!整個人倒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才恢複意識,迷蒙中聽到有人在說話。
“啧啧啧,瞧瞧這張臉,這眉眼,這嘴唇,有錢人真好啊,有這福氣……”
另一道聲音“害”了一聲,“長得好有屁用,這不被綁着呢嘛?”
“可惜咯,命不好,要和不喜歡的人結婚。”
“哼哼,你要知道他結婚的對象是誰,就不會說他命不好了。”
“是誰?”
張抒意掙紮了半天,終于睜開了眼。
他在一輛車的後座裡,剛才說話的兩人正一左一右堵着他。
見他醒了,兩人立即緊繃起來。
張抒意沒有蠢到開口問自己在哪裡,也沒問他們要帶自己去哪裡。
他掙了掙被綁在身後的雙手,“我不逃跑,你們給我松開吧。”
兩人迅速轉頭看向駕駛座,誰也不吭聲了。
張抒意也看過去,愣了一下,繼而發出一聲嘲諷的笑。
開車的人是從小到大都在接送他上下學的司機,待他很好。
在今天之前他都認為這是他在張家遇到最好的人。
“我手已經麻了,你們如果繼續綁着我,血液不流通,一雙胳膊就廢了,你猜聯姻對象還要不要我這個殘廢?”張抒意沒有說謊,他不僅手麻,兩個肩頭被硬往後掰着,疼得厲害。
過了好一會兒,前面的司機才說,“松開他吧。”
兩人動手解開繩子。
張抒意把兩條胳膊收回原位,活動胳膊和手腕,清晰感受到了四肢回血的感覺。
堵着他的兩個人很緊張,他每動作一下,兩個人都得驚一跳。
張抒意活動完筋骨,兩隻手放膝蓋上,坐着不動了,也不說話。
兩邊車門都被堵着,車還在高速行駛中,他不會傻到去跳車。
車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不一會兒就開到了目的地。
一左一右兩個人不敢動,駕駛座的人下車,繞到側邊開了車門,其中一個才下去了。
“小少爺,下車吧。”司機說。
張抒意又是一笑,“都到了這一步,就沒必要裝恭敬了,李叔叔。”
司機站在車門口不說話,仍微微彎着腰,一隻手伸出來扶他。
張抒意避開他的手下了車,“帶路吧。”
司機走在前頭,兩個保镖走在後面,押送犯人一樣把張抒意帶進了一間咖啡廳。
這裡裝潢很高級,普通人連進來問個低消都需要勇氣。
但走進去卻一個人都沒有,顯然是有人已經提前包下來了。
“請坐。”司機為他拉開一個椅子,不敢再喊他小少爺。
張抒意盯着自己被綁出紅痕的手想:看來聯姻對象是個大忙人。
他坐着等了快一個小時對方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