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未能擁有的期盼。
仿佛是魔咒一般,隻要想起,便心軟得一塌糊塗,隻要看見,便難以自控想要哄他歡喜不願見半分陰霾遮蔽那笑顔。
溫迪有些恍惚,他其實是明白的,自己寄托在巴巴托斯身上的,不僅是對另一個自己的祈願,更是對昔日故人的緬懷——風之神通透且溫柔,并不吝于付出自己的信任與愛,隻是把更多感情深藏罷了。
“——我會幫你回家的。”
到最後,也隻是輕聲開口,掂不清此刻承諾的分量。
巴巴托斯抿唇,無聲笑笑,沒做回應,隻是靜靜地将視線重新轉向了天空。
可能是信了,也可能是不以為然,生長于雲端之上的神之子仍是一貫矜傲的模樣,哪怕被紅塵染了煙火,心靈依舊堅定無垢。
無人能留住這隻高天的飛鳥,哪怕剪去羽毛,哪怕折斷雙翼,飛鳥依舊屬于天空。
……除了死亡。
溫迪無端難過起來,哪怕他還沒能意識到這個刹那在心頭翻湧的悲哀究竟是源自過往的愛憐亦或是潛意識裡的愧疚。于是他收回「斐林」,站起身,在疑惑的視線中屈身抓住巴巴托斯的手用力将他拉了起來。
“一起來玩兒吧!”吟遊詩人歡聲笑着,将冰涼的手緊握在自己溫暖的掌心。
巴巴托斯被拉扯着向前跑去,顯然還沒回過神,整個人都有些呆呆的。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傻乎乎跟着跑出好遠了。
“去哪兒?”
“去高處——”詩人擡手指向前方山崖,一回頭,笑容明媚燦爛,比天光更令人心蕩神迷。
巴巴托斯眼睑跳動,瞳孔不自覺放大,露出無法言喻的震驚,仿佛有什麼東西突然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那雙宛若清澈深潭的綠眼睛瞪得溜圓,閃爍着難以置信的驚愕的光芒,“你要我跟你徒步爬山?”巴巴托斯一時間都不知道該罵另一個自己不務正業還是腦子有病,臉上的神情糾結不已。可詩人滿臉純良無辜,倏地歪頭,左眼一閉,吐舌wink,調皮地“欸嘿~”了一聲。
這幅做派叫巴巴托斯生不了氣,隻反手拽住詩人,認真申明,“爬山是不可能爬山的,想都别想。”
“這可不是拒絕呀,小王子。”
“本就不是拒絕。”
“欸嘿,那——飛,比跑快吧?”
溫迪忍俊不禁,一扭頭,便在澄澈明亮的眼眸裡看到了一個笑意盈盈的自己。他怔了下,無暇分辨内心一閃而過的情緒,回身湊近,一把攬住了巴巴托斯腰身。
“喲呼——”
青色的風瞬息而起,輕盈盤旋,充沛的風元素力萦繞,外顯成一片片輕飄飄的羽毛。
“起風咯~”
下意識警惕的巴巴托斯蹙眉。可風吹拂過臉面,耳邊是吟遊詩人快意的笑聲,緊繃的情緒便松弛下來。明明是喧鬧的,心靈卻變得甯靜安逸,他卸下防備,沐浴在柔和天光下,将自己交給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