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星神從櫃子上躍下,帶他進入另一個相對封閉的樓閣,在昏暗的環境中點亮水晶燈。
這裡的櫃子中放滿了畫卷,左側的畫卷已經陳舊,右側的畫卷還是嶄新的。在相對空曠的右側,櫃子與櫃子之間系上了絲帶,絲帶上倒挂着一幅幅展開的畫卷,上面記錄着有代表意義的星圖。
星神坐在裡側的地毯上,伸手示意埃也坐下,展開一幅畫卷擺在他面前,平淡地命令他:“給我解釋。”
“嗯?”埃看着這一幅星圖,再不解看着星神。
“把你知道的東西告訴我就行了。”
“是。”埃點頭,“這是七星所在的範圍,所屬的天體名為Ursae Majoris,通常這幾顆星會被我們描繪成一隻熊。在北方,我們全年可以看到它。”
“這些我知道,說點我不知道的。”星神托腮,此刻終于顯露出些許的少女氣質。
埃耐心地問:“哪些不知道呢?”
星神仰頭,解釋說:“關于星星到底是什麼?整個宇宙,究竟是怎麼樣的?”
埃笑道:“太複雜了。”
星神又俯下頭,閉上眼輕聲說:“近年來,我忽然會好奇這樣的問題。”
埃馬上運用了自己最近所學的知識,突然一本正經地表示:“因為你青春期到了。”
“……”
“抱歉,”埃意識到自己這個解釋很不讓人滿意,“那就從宇宙的起源說起吧?”
神域的神族雖然精通天象,能夠通過天算這一類玄奧的秘術了解過去預知未來,卻終究脫離了人類現代社會的發展,對事物的本源缺乏最新的認識。
在埃所擅長的科普領域,他可以滔滔不絕地講解好幾個小時。星神認真地傾聽着,時間久了,她俯下頭,雙手捂住臉,似乎顯得有些難過。
埃沒有注意星神的情緒變化,依然條理清晰邏輯順暢地繼續講解了半個小時。直到星神忽然發出抽噎聲的時候,他才停下。
“因為不明白,所以感到難過嗎?”埃感覺很抱歉地輕聲問。
“不是。”她搖頭。
埃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沉默許久,試圖安慰她:“我可以把科普書寄給你。”
“不是……”她再搖頭,“我控制不住……抱歉……”
埃擡起右手,指尖輕輕觸碰在星神的頭頂,終于把整個手掌放置上去,像是對待孩子一樣撫摸她頭發。
“等我一會兒就行了……”
“嗯。”埃耐心地等待着。
蹲在一邊的小耀“吱吱吱”地小聲叫,站起來不停轉圈。
時間流淌得很慢,埃等待了半小時之久,但他依然有着十足的耐心。
“好了。”星神調整好情緒,重新擡起頭歎口氣,“我最近一直都這樣。”
“嗯。”埃眨眼。
“我有東西交給你。”她解開自己絨袍最上方的紐扣。
“是魔器嗎?”埃說。
星神的手頓住,擡眼望着埃:“你怎麼知道?”
埃眯眼笑道:“猜的。”
“太聰明了,會很累的。”星神不再展示自己胸口的魔王印記,而是從自己腰間抽出真刀,放在腿上。
她最近一直穿這麼寬大的衣服,就是為了隐藏真刀佩戴在她身上的痕迹。
埃解釋:“不累,因為我情商低。”
“……”星神沉默一會兒,撫摸着真刀,緩緩地闡述,“我本來并不知道你是誰,但某個時候,我突然成為了魔器繼承者,我擁有了你的記憶,才開始關注你。”
“嗯。”
“記憶太多了,隻有在白天,我才能保持清醒。你對凱樂充滿了恨意,我也被你的意識控制,我必須殺了那個人才能得到解脫,但我不能離開神域……”
埃愧疚地抿起嘴,輕聲說:“抱歉,上一位繼承者的情緒,總是影響最大的。”
“我根本理不清頭緒,我甚至無法辨别真刀和侖鏡一共有過幾個繼承者。你們背負了這樣奇怪的命運,痛苦地過完一生,我也身處在這無窮無盡的痛苦之中,不知如何是好。”
“抱歉。”
“魔器出現在我身上,是特地來找我,讓我幫助你,雖然它暫時抛棄了你,但它一定想到回到你身邊。”
“嗯。”埃看着久違的真刀。
星神平舉真刀,展示在埃面前:“做選擇吧,你願不願意重新接受它?真刀在六器中是力量最弱的那一個,即使沒有它,你依然很強,它是否存在,對你的力量沒有影響。”
埃凝視着它,輕輕擡起雙手,點頭說:“我接受。”
他才是真刀最好的歸宿。
對他而言,真刀也已經成為了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
星神把刀輕輕放入他雙手掌心中。他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用力抽刀出鞘——
現在看你能不能接受我了,真刀。
刀柄沒有抵觸他,“唰”地一聲脆響,刀身順利地被他抽出。
他的頭腦發出轟鳴。
他閉上眼,把刀放下,解開外套紐扣,拉下領口——睜開眼睛,看到那個熟悉的魔王印記已經再次出現。
“我知道你會接受的。”星神說。
“嗯。”他藏好印記,撫摸一會兒真刀,對星神說,“我現在感覺不舒服,想回去睡了。”
“去吧。”
埃起身,收好真刀,右手捂住變昏沉的頭,踉跄地往外走。
“吱啊——”小耀興奮地在埃身邊跳來跳去,不再離開他。
星神跟在他身後,一直目送他離開石殿。
埃走在冰池邊,晃了晃頭,努力保持清醒地順利回到客房裡。在鎮壓一堆記憶信息的某個瞬間,星神的記憶片段閃現在他腦海中。
“我喜歡你。”
星神有這個想法,卻無法向他傳達這個感情——
埃忽然駐足,回頭仰望那石殿的樓閣,站在高處的星神也俯視着他。
雙方對視,埃露出微笑,對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