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真的被删得差不多了……”蘭特無奈地轉移話題,“剛才為了應付那群人,還真是刺激。”
明歧捂臉,使勁點頭:“我胡說八道的能力竟然越來越好了,完全出乎意料。”
明歧因為找不到合适的失蹤理由而急得焦頭爛額,于是對着寶瓶的老師們聲淚俱下地描述了他母親去世的全過程。因為事出太突然,他帶領着他的小夥伴立刻趕回去見母親的最後一面,想讓家裡窮得連個電視機都沒有的母親見證向來孤身一人的他如今終于有了真正的朋友——
蘭特懷抱着崇高的人文思想,很介懷地追問明歧:“你這樣詛咒你母親,真的沒關系嗎?”
“沒關系,反正我也從沒見過她。”明歧攤手。
“喔。”蘭特頓了兩秒,試圖安慰說,“就算你母親不在身邊,她也應該挂念着你。”
“怎麼會挂念啦,”明歧再攤手,“聽阿姨說,我一出生就被丢掉了,真是的,給我添多大的麻煩啊。”
“大概是私生子什麼的吧?”西木娅問。
“誰知道呢。”
“是嗎……”蘭特覺得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真是很尴尬,“抱歉,你們的家庭都這麼不尋常嗎……”
埃充滿迷之微笑地舉起右手:“我的家庭很正常。”
“……”然後就生出了你這麼不正常的兒子嗎?
“快把話題掰回來!”西木娅拍桌子,“神域到底是怎麼樣的哦!”
“真的忘記了……”明歧笑道,“埃同學還記得一部分吧?”
“其實基本都記得。”埃點頭。
明歧也突然激動地拍桌:“喂!太不公平了!你快說!”
埃保持微笑:“我被施加了神明的祝福,一旦說出神域的内容,會永遠單身。”
“……那麼寫出來呢?”
“請不要鑽牛角尖。”
蘭特翻看着手機信息,輕聲說:“通知你們一件事情……你們要和Pisces重新再決戰一次,時間定在兩天後的夜晚八點。”
明歧茫然:“Pisces是哪個?”
埃說:“雙魚。”
明歧一下子疲憊地靠在座位上:“啊……還得再來一次嗎……就這樣吧……輸了算了吧……”
蘭特抱怨:“年輕人的活力在哪裡?”
明歧望着天花闆,輕聲呢喃:“我忽然覺得我看破了,神域也去過了,星神也見過了,我們如今的聯賽算得了什麼呢?這段經曆在我生命中的意義又是什麼呢?在我漫長而普通的一生中,這樣一場小比賽,赢了輸了會産生什麼巨大的差别嗎?”
蘭特把報紙丢出去糊在明歧臉上:“你看破得太早了。”
埃慈愛地凝視他:“你隻是太累了。”
蘭特從旁邊的雜志架上抽出另一份報紙,耐心地把它攤平:“這次一定要赢,目前光明帝國和塞維亞合衆國的關系已經緊張到了極點,曆史遺留的一系列問題又被搬上了台面,你們别妄想還能和和氣氣地應付一場。”
西木娅問:“關乎光明帝國的尊嚴?”
“對,六國之間本來就沒你們想象中的那麼團結,内部矛盾糾紛非常多,僅僅因為受到五百年前訂立的《六國友好合作互助條約》的限制,才勉強地維持住表面上的和平。這次兩國關系鬧得這麼僵硬,不僅僅是這一次出了差錯,而是幾百年積累下來的矛盾終于有機會大爆發而已。”
“好嚴肅的話題……”明歧打起精神,“不過就算我們打赢了,兩國關系好像也不會好起來……”
“是精神力量。”蘭特笑道,“全世界都看着我們,隻要赢的是我們,光明帝國人民的内心就能産生自信,面對日益激化的矛盾,就不會對自己國家失去信心。”
明歧覺得這有點牽強:“啊……”
西木娅眯起眼睛:“可是蘭特先生你又不是光明帝國人。”
“我就是假設我和你們同一個國籍。”蘭特繼續說,“總之你們千萬别覺得自己所做的事微不足道,在看不見的地方,你們激勵着無數人,是沖刺在這個時代最前沿的年輕榜樣。”
埃抽過蘭特攤桌上的那份報紙,安靜地翻看一會兒,忽然字正腔圓地念稿子:“萬人聯名提議取消聯賽,稱當今時代已不需要騎士存在。”
蘭特一掌推在埃的臉上:“你别打岔。”
離開茶飲店,他們走在熱鬧的街區上。一陣涼風攜帶着都市中混雜的氣息迎面吹過,埃的鼻腔受了刺激,又捂着臉打出一個噴嚏。
明歧從背包裡抽出圍巾裹在埃脖子上,擋住他口鼻:“保暖要緊。”
埃笑道:“這個季節還系圍巾,很奇怪。”
“管他呢你先系着再說。”
西木娅盯着他們兩人看好一會兒,忽然問:“對了,辛蘿那邊怎麼樣了?有進展嗎?”
明歧驚訝:“你知道辛蘿跟着我們走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