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要跟悠真當對手的話,那他們明年交流會更沒希望了啦!!
——怎麼辦!那她的咒術師晉級會不會受到影響?
三輪霞的臉上不免帶上去一點愁緒。
“放心啦,霞!悠真那家夥肯定不會走的。”西宮桃安慰地拍了拍三輪霞的肩膀,“悠真那家夥對京都,嗯,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情感。”
她可是記得很清楚,虎杖悠真第一天入學京都校的時候,拉着東堂葵在學校裡大鬧了一場,并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宣布他成功上洛(注2)了。
當時西宮桃立刻将虎杖悠真打上“腦子有病”的标簽。
“他人在哪裡都沒差吧,這是校長他們要考慮的事情。”禅院真依說道,“不過,交流會還是在東京舉辦會好一點吧,我還想去逛逛呢。”
“也許可以哦,隻要詛咒師和咒靈不來搗亂的話…”說着說着,西宮桃的聲音便小了起來。
詛咒和死亡,是作為咒術師的她們永遠無法避開的問題,就如去年的百鬼夜行裡死去的泉秋鏡,就如這次交流會上死去的同僚們和泉秋鏡的父母。
真要說在意的話,西宮桃是在場幾人裡面,最為在意的那一個。
不僅因為泉秋鏡是與西宮桃、加茂憲紀和東堂葵一同入學同期生,泉秋鏡還因為術式的緣故,在去年的百鬼夜行裡,成了她的隊友。
——西宮桃目睹了為了掩護她離開的泉秋鏡,死在一隻一級咒靈的手裡。
而如今,泉秋鏡的父母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入侵東京校的咒靈手裡。造成這對泉姓夫婦死亡的咒靈,無論是西宮桃自己,還是她身邊的兩個學妹,都不知曉它的情報。
校長和庵歌姬并沒有将詳細情況告訴他們的意思,而似乎什麼都知道,但拒絕與人交流情報的虎杖悠真,又不知道在幹什麼,昨晚很晚才回臨時宿舍。
坐在他們前面的那兩個師兄弟不知道又因為什麼原因,氣氛突然劍拔弩張了起來,看上去随時都可能在列車上打起來。
一直盯着虎杖悠真和東堂葵兩人的庵歌姬在這時候及時出現,拽走了戴着能面的虎杖悠真。
以拎着後衣領的那種方式。
“悠真,有人找你。”庵歌姬輕聲說道,臉上不見一點笑容,“是泉家的泉秋幸。”
泉秋幸?
“那個風流的電音花和尚?”
——哦,是泉秋鏡死後,那個從大阪跑來京都校,說要在高專裡給自己弟弟開電音法會超度的大光頭啊。那個打扮相當搖滾風的和尚邀請了樂岩寺嘉伸加入他的樂隊,樂岩寺嘉伸本來答應了,結果不知道什麼原因,又反悔了,還把人趕出去。
不知為何,虎杖悠真突然想起了那名帶走“如月車站”的長發和尚。現在的和尚一個比一個奇怪,不是長發耳環,就是拿起電吉他玩重金屬樂,這可遠比他上輩子碰到的那些和尚和僧兵,玩得花多了。
泉姓來源于大阪櫻宮町臨濟宗的某個寺廟的僧侶,屬于明治新姓。而這次遇難的泉姓夫婦僅剩的兒子泉秋幸,剛好在名為東閣禅寺的廟宇内修行。
“哎,你這家夥,都跟誰學壞了啊…要用敬語啊。”再怎麼說,泉秋幸曾經也是他們高專的學生,畢業也有五年多了吧。
虎杖悠真不為所動,那種身上文着大片刺青,看上去很有大阪極道風格,一個騙香油錢去風俗街花天酒地的和尚,才不值得尊重。
哦,據說這個花和尚有次在寺廟裡喝上頭了,還穿着女仆裝,拉着住持跳起了極樂淨土。
“秋幸是偷偷過來的,他想要那些入侵東京校的咒靈的情報的。”
“你是唯一與那三個入侵高專的特級咒靈,都交過手的人。我希望你把你知道的,告訴他。”
“…這是能說的?”虎杖悠真摸了摸臉上的能面,确定它仍緊緊地擋住他的面孔,“您沒說?”
虎杖悠真并不相信庵歌姬什麼都不知道。但既然沒有把這次襲擊的内幕通知兩校學生和其他術師,那一定是有其他的考量,作為學生的他更沒有必要去追究下去。
那現在為什麼要找上他?要了解這些資料,跟監督們說一聲,調出他的任務報告不就好了?
然而,虎杖悠真顯然忘了,他的任務報告已經很久沒有親自動筆寫過了。即使是擅長文書報告的岡山,也無法在沒有親身參與過的情況下,詳細地描述戰鬥過程和咒靈特征。
庵歌姬很顯然明白自己這個學生的缺點。她隻能歎了口氣,解釋道:
“秋幸雖然是我們高專畢業的,不過在那之後便出家了,很少和我們聯系了。”
“他很弱。”難道泉秋幸還打算自己送上門,為了父母報仇嗎?
虎杖悠真不認為那個隻會玩搖滾樂和式神的花和尚,能夠找到袚除真人的方法。事實上,虎杖悠真認為,除非能夠徹底的消滅幹淨或是攻擊到靈魂,那個已經成長起來的邪惡咒靈,是其他術師不能對付的。
又有多少術師,懂得時時刻刻用咒力護住自己的靈魂呢?如果連自己的靈魂都無法保護,在那隻咒靈的面前,就跟去了蛋殼的雞蛋一樣脆弱。
“特級是異常,一級是中流砥柱,而二級和三級,才是大部分咒術師們所處的位置。”
“悠真,你很優秀,也很強——但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
庵歌姬最擔心的學生就是虎杖悠真。似乎除了東堂葵之外,虎杖悠真本能地抗拒所有人接近他,平等的看不起除了東堂葵之外的所有京都校師生。
庵歌姬和虎杖悠真一前一後地走在過道上,接連穿過了兩個車廂後,便在綠色車廂(注3)見到了這名标新立異的電音和尚,泉秋幸。
泉秋幸雖然已經正經地在寺廟裡落發出家為僧,卻仍然不改未出家前積攢下來的大大小小的怪毛病,反而是在那種幽靜的環境下,諸多怪癖得到了發酵,愈發嚴重了。
不過幸好,這個戴着黑白相間假發,穿着有着柳釘的修身皮衣的大和尚,還顧及了周圍的乘客,行為舉止還算與常人無異。
如果忽略掉他那兩條裸露出來的深麥色臂膀上,又是龍虎,又是蓮花藝伎的刺青圖案的話。
與泉秋幸像極道多過像出家人的外表不相符合的是他的行為。他拿着一個厚重的筆記本,仔細地在筆記本上記下虎杖悠真和庵歌姬的話語,神情認真,像個認真聽老師講課的小學生。
虎杖悠真注意到泉秋幸的筆記本内頁,每一頁左上角都有一張女子的大頭貼貼紙——那女子的模樣看上去有幾分眼熟。
發現到虎杖悠真似乎在看他筆記本上的大頭貼,泉秋幸不大好意思地抓了抓他锃亮的腦門。
“那是山本先生的畫,我很喜歡他畫筆下唯一的女主角珠世小姐。”泉秋幸輕聲細語地說道,似乎擔心幹擾到車廂裡的其他乘客,談起「珠世小姐」時,這個模樣粗犷的年輕和尚臉一片通紅,“可惜這些畫作并不對外出售…雖然隻是肖像畫,但珠世小姐這樣溫柔美麗的女性是我的理想型!”
珠世?啊,珠世…
那個女人…她也還活着嗎?
虎杖悠真放在腿上的手摸了一下腰間的刀柄,又放下。
真是…莫名其妙的「熟人」也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