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按照咒術界的密卷記載,已經部分鬼化的我,應該在咒力的提取和咒術使用上,會出現衰退的情況。”
虎杖悠真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屈指,看向看似恢複正常的指甲。
但是現在的他,卻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而且,身體也沒有崩潰,反倒是鬼的血肉再生能力,在不斷地修複着自己因長期保持常中狀态,而帶來的身體損傷。
在虎杖悠真的前世,屬于摩羅那兩百多年的記憶裡,他們那個世界的鬼舞辻無慘也對術師、法師和巫女這一類職業者感興趣過一段時間。但毫無例外的,即使是相性很差的術師在被轉化成食人的惡鬼後,便失去了本身作為術師的能力。
他現在的情況,是跟出目…那個叫羂索的家夥有關嗎?他又在現在他用的這具身體上做了什麼手腳?
自诩是掌控者的虎杖悠真,最讨厭這種被安排的感覺。
總不可能是他有一陣子為了欣賞和滿足自身的惡趣味,把兩個世界搜集到的藍色彼岸花當做沙拉菜和冰品的裝飾,全部塞嘴裡了吧。
差點忘了,他這百年來還喝了不少紫藤花茶,連帶着他鬼化後長出來的鱗片,焚燒起來都有一股令鬼感到惡心想吐的味道。
“其實如果是這樣的話,悠真先生并不一定要變回人。”美麗的女鬼目光慈祥地看着虎杖悠真,“悠真先生最大的問題,其實是身上的斑紋吧。如果重新變成人類的話,悠真先生最好的情況,是最多擁有八年的時間來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這還是悠真先生不再動用呼吸法的情況下。”
但問題是,虎杖悠真所在的世界,術師們所要面對的是從全世界人類的負面情緒裡誕生出來的詛咒,比起鬼王和鬼更加猖獗和肆無忌憚的咒靈。
在珠世看來,就這樣維持現狀,是對于虎杖悠真最有利的結果。
在虎杖悠真的世界裡,自大正時代鬼舞辻被滅後,呼吸法便逐漸失去了它的神奇效果,就好像它已經完成了時代的使命一樣。就連竈門家一直傳承下來的日之呼吸配套的華麗劍招,也失去了綻放日焰的能力,成了用來祭祀的普通神樂舞。
但凡事總有例外。曾經接連被繼國緣壹和黑死牟教導過的虎杖悠真,大概是這世界上擁有最豐富理論知識的人了。況且,他還是一位擁有一位好師傅的咒術師。
虎杖悠真以咒力推動和壓縮進入呼吸系統内的空氣,通過締結束縛的方式,強行再現了這已經失傳了的呼吸法。當然他也為此付出了不少代價,例如每一次使用都會灼燒自身的呼吸道,比常人更高的體溫,比前世更早出現的斑紋,銳利的細碎劍氣在他的呼吸道裡亂竄…
但作為人類死去,好歹會留下屍體啊,虎杖悠真不想每一世都是死無全屍。
「感覺好像一次次的,不僅沒能作為人類,活到三十歲,反而越活越短命了呢。」
「我不會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給詛咒了吧,呵呵。」
“雖然食而無味,但悠真先生也并不需要以人為食物才能生存下去啊。”珠世看着面前的少年,似乎還想要勸說虎杖悠真改變想法,“這個未完成的藥物會對悠真先生産生什麼效果,我還沒有用悠真先生的血液嘗試過。”
有可能會沒有任何效果,有可能會破壞虎杖悠真體内的平衡,讓事情往更糟的一方發展。
“給我吧,就當做是備用方案。”
“而且,味覺這個東西,從我出生起就沒有。這是…先天的‘缺陷’。”虎杖悠真突然開口道,“唯二有味道的東西,天生就擺放在我的食譜上,無論我生存的身份。”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第二世半人類的身份和改造實驗的影響,從上輩子他作為繼國十真誕生開始,他便隻能嘗得出血肉和咖啡的味道——在那個年代,咖啡豆還沒傳入日本(注2)。
“現在的我會為了同伴而忍耐自己的欲望和壓制破壞的本能,扮作一副乖巧的模樣,回歸秩序的一面。但是他們死後呢?”
虎杖悠真橙黃色的雙眼注視着台燈,盯着藏在燈罩後面那個隐約可見的燈泡。他像是透過着燈泡看到了窗外那輪挂在夜空中的弦月,他的唇角勾起了有些詭異的弧度,微尖的獠牙在冷白的月光照射下,透着一股森寒。
如果他缺少對現實和對人類的感情,那麼就無法珍惜腳下這片土地,乃至這個世界(注3)。
“我會忍不住的哦~”
即使不是鬼,他也本能地享受着當眼前的美好被破壞的那一瞬間的美麗。
他的靈魂早就瘋了啊。
見虎杖悠真堅決的模樣,珠世歎了口氣,也不好再說什麼。她從試管架上取下了幾隻藥液,混合後,裝入了針筒中,與其他準備好的藥物一起交給了虎杖悠真。
“這次給你的鎮靜藥和止痛藥的量比上一次少了一半。”臨别前,這位美麗的女鬼醫生又忍不住再次問道,“不過,記憶的事情,真的不用跟五條先生說嗎?”
虎杖悠真搖了搖頭,橙黃色的眼底裡沉着一層厚重的心緒,淺表卻是蕩漾着一抹粼粼暖光。
“這樣就好。”他會掩飾好的。
六眼啊,确實很便利,但它無法看透人心,也無法窺探記憶——這剛好是虎杖悠真所擅長的。
“就這樣在他面前裝作不記得也好。”虎杖悠真将裝有藥劑的針筒和藥丸藏在西服的内側後,扣上紐扣,“因為這樣輕松的日子,也沒多少了。”
“即使我有一點喜歡他…但我也有我必須要做的事情。”
無論是繼國十真的追求,摩羅的目标,還是作為虎杖悠真的渴望,都在前方等着他的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