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蛟蛇眼中的人性從瞳孔深處浮現之前，五條悟便将拳頭揮了出去，在黑色電光的迸發下轟上了那七寸之處的護心之鱗。

「黑閃」！

五條悟并不擔心他的攻擊會傷害到虎杖悠真。有過一次經驗的他知道面前的蛟蛇，就像一層有自主行動能力的肉铠，保護着失去意識的虎杖悠真身體。

他現在想做的，就是把虎杖悠真從這條蛟蛇的心口深處給拖出來！

虎杖悠真還欠他一頓架沒打呢。

正舔到興頭上的蛟蛇，可沒有想到祂的寶物會暴起。祂的心口猝不及防地被五條悟重重一擊。那堅硬的護心鱗雖然看似安然無恙，但周圍其下的血肉卻因這黑閃，在蛟蛇體内炸了開來。

“嘶！”

蛟蛇吃痛，越發絞緊了身軀，眼眸裡的光芒逐漸消失，頹然地頭一歪，身體先一步滑落水中，濺起了數米高的水花。

啪嗒——嘩啦——

與蛟蛇冰冷的鱗甲不相符合的是祂飛散的血肉，像是火山噴發時掉落的熔岩，一碰到潭水，便讓那水在頃刻之間蒸發，釋放出大量白色的水蒸氣。

一時間，寒潭上一片雲霧缭繞，宛如人間仙境。

五條悟努力睜大疲憊的眼睛，試圖看透這片水霧。

他沒有看到裡面的龐然巨物的動作，也沒有看見蛟蛇心口處咒力團（虎杖悠真的身體）的移動。

——黑閃奏效了？

也對，能觸及靈魂的攻擊，大概是會影響到剛剛将自己的魂魄塞進肉身，正值虛弱的虎杖悠真本體。在記憶世界裡發生過他的黑閃給予摩羅重創。

五條悟理所當然地将眼睛所看到的咒力團當作虎杖悠真的本體所在。他衣衫褴褛地站在水面上，他借着濺起的水花洗掉拳頭上濺上的些許蛇血，避免蛇血裡面進入體内。

他上前幾步，伸手，試圖撕開那層包裹着虎杖悠真本體的蛟蛇血肉。

在他的手剛觸及蛟蛇全身最堅硬的鱗片時，那三片呈現“品”字排列的硬鱗突然在内部傳遞而出的力量推進下，爆射而出，在五條悟的手掌上炸開。

“！”

沒有咒力反應？和上次不一樣啊，這又是怎麼做到的？

“呀啦，作為久别重逢的打招呼方式，應該算是不錯吧？”——這一招，還是跟那個讨厭的家夥學的，他還故意打歪了呢。

這可是他的體貼哦。

耳熟的聲音卻在五條悟身後響起，随之而來的，是脖頸傳來的針紮般的疼痛和麻痹感。

——是什麼時候？那眼前這個又是……

五條悟的瞳孔緊縮，藍眸卻一點點地從深處湧現喜悅。他盯着眼前的蛟蛇軀體，任憑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的鬼，挂在他身上，咬着他的脖子。一隻挂着被染紅的袖子的手臂，從五條悟的左側腋下繞出，摁在五條悟的心口，尖銳的指甲率先紮進了五條悟的胸膛。

“這麼熱情嗎，悠真同學。”——啊，毒素是不是蔓延了？感覺好像在消失呢。

五條悟吐出一口鮮血，舉起血糊糊的手，反手抱住本能地想要“謀殺”他的戀人。他有種對方是在釣魚執法，故意惹怒他，逼他出手的感覺。

——他好像找了一個超級危險的男朋友，談一場随時可能被對方殺死、吃掉的戀愛呢。

“您也對鄙人太不設防了吧，我的貓先生。”

“不隻是咒術戰，所有戰鬥的本質，都是情報戰。”他可是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一直在搜集五條悟的情報和咒力數據呢。

虎杖悠真的身體上仍挂着增生出來的肉塊和血管，後腰延伸出來的毒蛇緩慢蠕動着回縮。此時的他的外貌實在令人掉SAN值。

在那條蛟蛇吞下承載着他的魂魄的心髒之時，虎杖悠真的意識便已在自己的身體内醒來——這也意味着血鬼術「大社」會失效，保護失去意識時的本體，那組成蛟蛇的增生肉塊會消失。

但虎杖悠真早就有所預料，或者說，在強行從記憶世界脫離之時，他的意識便有了應對的方案。無論前世今生的虎杖悠真是什麼身份，以什麼姿态站在這個世界上，他早就已經明白了掌握情報的重要性。重視情報不僅有了以弱勝強的可能，也會讓勢均力敵的一方或強盛者赢得更加輕松快捷。

就像一般的蛇類是機會主義者，而眼鏡王蛇更偏向制定捕獵的策略那樣，比起臨場發揮賭一把，在戰場上思考着打敗五條悟的方法，虎杖悠真更喜歡未雨綢缪，制定應對計劃。

賭博是将希望寄托在自身運氣上，充滿着不穩定和刺激；而棋局則是隻要照着已有的棋譜行棋，便能平穩地拿下這一局，取得終局的勝利。

自诩為棋手的虎杖悠真從第一次親眼見到五條悟開始，他便真正的明白了為何五條悟會被咒術界奉為最強，當作咒術界最重要的财産來對待，不僅是因為那雙美麗且幾百年才會出現一次的六眼，還有那雙眼睛才能完全發揮的術式「無下限」和術式帶來的不可侵效果。可以說因為同時有了這兩個天賦，五條悟從出生起就是強者的預備役。

如果說最開始的虎杖悠真想針對五條悟不僅僅是因為那時候的他并沒有完全恢複到巅峰狀态，不想被對方輕易殺掉和幹擾人生；現在的他便是單純的想要看到五條悟狼狽倒黴的模樣。

“鄙人說過，我一直注視着‘我們’，一直關注着你哦。”

虎杖悠真知道五條悟是因為他的特殊體質，賦予了他的雙眼能看清咒力的流動，通過觀察細微的咒力或殘穢，而擁有的宛如“透視”一樣的能力，而非真的做到透視。因此，他在意識從身體内醒來的那瞬間，借鑒了幾天前在涉谷對付魔虛羅的方案，虎杖悠真将能調動的全部咒力注入面前的部分已經從他身上脫落的肉塊裡，維持着“虎杖悠真仍在蛟蛇心口處”的假象，而自身則以完全鬼化的模樣，以蛟蛇身軀為增幅類血鬼術的柴薪，不斷地加強自身，并凝結出一絲蘊含着他意志的血液。

比起随時會老化和腐朽的身軀，精神和意識才是永恒存在的東西。而那個無能懦弱的蠢貨前上司已經證明了産屋敷耀哉所言，以他臨死前最後的血液承載了自身的意志，強行制造出誕生即克服了陽光的二代鬼王竈門炭治郎。

“眼睛是會騙人的哦。雖然鄙人并非「赤血操術」的擁有者，也沒有達到那個家夥的程度…但是，一定範圍内的血肉，是可以在細胞死亡之前被我控制的。”

“我将擴張術式「涅槃」的作用對象限定為自身增生出的血肉。由于同源所出，隻需要一點咒力便能造成如碰了燃油的火焰那樣強烈的假象。”

虎杖悠真在五條悟的手軟軟地抓住他的後腰時，嘴唇含住那顆在他眼前晃蕩的耳珠，堅硬的牙尖磕出一滴血珠後，被虎杖悠真輕巧地舔進嘴裡。

“嗯……你這是作弊！”全身發麻、眼前發黑的咒術師将身體的全部重量壓在了身後的鬼身上，他的聲音像是貓兒撒嬌似的咕哝聲，“不敢用咒術嗎？沒信心哦？”

“你好遜哦，膽小鬼。”

“因為是悟（頂級主菜）啊。”好吃的東西當然要留到最後，在失去味道之前，細細品嘗，

虎杖悠真将頭靠在眯着眼的五條悟的肩膀上，鼻尖輕觸人類柔軟的脖頸，深深嗅了一口。

——真是令人食指大動的美味。

——不能在這個時候殺掉，全部吃下肚子裡，真的實在太可惜了。

“摩羅大人真的是很認真的想要獵殺我呢。”

“嗯……其實我不太喜歡那個廢物給我取的名字。”虎杖悠真将他的大貓抱在懷裡，像吸貓一樣将整張臉埋在五條悟的身上，汲取着能夠讓他壓下翻湧着的殺意和本能的力量，“但如果貓先生喜歡的話…鄙人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呢。就像您對鄙人的臉用黑閃一樣。”

“啧，口是心非的橘子精。”——騙鬼啊！明明就很有意見，超級在意的！

五條悟睜着一雙渙散的眼睛，看着自己毫無反抗能力的被虎杖悠真拖入水中。

“所以，您還是先休息一下再來找我玩吧。”

現在他要先好好地玩一玩羂索準備千年之久的殺戮遊戲了。

***

“羂索采用的進化手段是，‘人類與天元的同化’。”

“而11年前與星漿體同化失敗後，我便開始了進化，自此，同化對象不再限定于星漿體，而是任何人類皆可。”

“進化後的現在的我，就成分上來說更接近咒靈而非人類。換言之，我是咒靈操術的術式對象。”

天元的話語令在場所有人露出震驚的表情。

祂無視了這一點，繼續訴說着：

“考慮到羂索身為術師的實力，我與他接觸的瞬間就可能被吸收。”

“所以，我的本體在薨星宮拒絕一切的進入——但這是僅考慮僅次于我的結界術高手羂索在沒有幫手的情況下入侵。”

“最糟糕的情況，是以‘虎杖悠真’身份重生的摩羅與他一起入侵薨星宮，奪取我對全國的結界控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