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洛口城中,王适安召集所有的親信,另外叫來了洛口主,說了轉為攻勢的想法。
洛口主本就沒有主見,見識過王适安的本事,對王适安的決定一律保持默認态度。
親信們都是因王适安個人的威信而聚集起來,在他有了決定後,即使原本另有想法,此時也全心投入怎樣達成王适安的目标上。
左寓思考片刻,道:“大将軍,如今我等兵力不足,不可輕易攻城,不如激他們出來,再從後包超。”
“這個并不難,寫一封檄文傳遍四方,減其士氣,再派兵士輪流于城外以言語激之,隻要持之以恒,他們定會忍耐不住。”
“不過嘛,”左寓自信滿滿地看向座中每一人,道,“除此外,我還有一計,便是借兵與夏軍對抗。是否要借兵,就看大将軍如何作想,若隻是為一隅安穩,借與不借,都沒有分别;若大将軍欲趁此時機創立功業,非拿到徐州的兵權不可。”
創立功業,自然就是北伐了。北伐自然要有足夠的兵力。
在座衆人紛紛沉默。
先帝起于徐州,如今徐州依然有他的班底,左寓所說的那支精兵,正是指先帝留下的班底。
那支徐州兵駐紮在建康以北的曆陽,由徐州刺史管轄。隻是如今徐州刺史是否願意讓出兵權仍未可知。
而且與壽陽鄰近的鐘離正是屬于徐州管轄,徐州刺史身負職責,卻坐視鎮守鐘離的王密逃跑,既不出兵救援,也不對王密進行阻攔,其冷漠自私的态度可見一斑。
先帝在時,自然能以曾攻入河洛的威望強勢壓制四面的野心。
可如今新帝繼位不久,也尚未做出事來樹立威望,以新帝的名義恐怕這徐州刺史并不好說服,而以王适安的名義……那便徹底暴露了他們的意圖。
衆人都看向王适安,他們大多傾向于先保住一隅安穩,不要多生是非。
但最終還是要聽從王适安的決定。
燭火光芒中,王适安撐頰思索,英俊面容上陰影晃動,頗顯肅殺之感。
片刻後,他緊皺的眉頭一松,道:“一隅安穩怎麼夠?自然要追擊索虜,讓他們不敢再犯!”
王适安起身:“我現在就以家國的名義修書一封,遣人送予顧約。”
顧約正是徐州刺史,出身吳郡四姓之首的顧氏。按理說與寒門和次等士族有一定界限,但他連王密這樣的高門子弟都不聞不問,未免有些待價而沽的意思在裡面,或許并不排斥和他們結盟。
*
謝啟寫好檄文,崔衍昭按之前說的拿過來先過目。
洋洋灑灑八百字小作文,引經據典,朗朗上口。
崔衍昭看了一會,疑惑道:“為什麼要說衛衍是無恥冒名之輩?”
謝啟振振有詞:“他父親自稱河東衛氏,卻連祖父都說不清是誰。誰知他是哪個犄角旮旯的衛氏?”
崔衍昭:“……”
江南士族的人很重視郡望,就像對于王氏隻承認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其他通通視為草根。
但這個真的能打出傷害嗎?人家起事前尚需要借這個身份貼金,現在已經把握了皇權。
江南尚可稱是世家與皇帝共治,但北方并非如此,單崔衍昭自己翻北方前面幾個朝代的史書,都能看到那些河北大族動不動被夷三族。
經曆了這麼多次洗禮,北方最高貴的隻能是皇權,用郡望來攻擊有些不倫不類。
要進行攻擊,就得直戳别人的傷心事。
崔衍昭想了想:“寫得很好,但我想稍作修改。”
謝啟:“?”
崔衍昭:“我先給你講個故事。”
……
過了一段時間。
謝啟的眼神裡充滿震撼,似乎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崔衍昭:“把故事裡你覺得能夠刺激到太原王的也加進去。”
他主要是根據對太原王的印象給對方疊加了一些狗血情節。
比如偏心的父母,破碎的太原王;救了目盲的初戀卻被誤認為是哥哥;被迫将來之不易的榮譽讓給哥哥,等等。
除了懷孕流産這種不可能發生在男性身上的,他把能想到的狗血情節全都加入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