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有着端莊外貌的畫家,古典溫雅的女性常常描繪着善和美的東西,所以高原優一在母親的影響下對于美的渴望超過了父親給予的沖擊,他依舊在心中藏着一份憧憬,憧憬着即使現實醜陋而殘酷,世界上依然存在足夠打動人心的美好。
“而且父親是愛着我的,他為我展現這些并非是想扭曲我的思想,而是在幫助我公正的看待這個世界。”
直到母親抱着自己最滿意的幾幅作品割腕在那美麗溫暖的畫室中時,高原優一的自欺欺人才終于結束。
他在不久後得知父親因為對母親沒有感情,在外界和很多女性有不正當的來往,而母親一直都知道這些。
很難說此刻高原優一心中愛和恨在如何互相撕扯。
即使這樣,逃入了虛構的文學世界的他依舊抱有一絲希望。
沒事,沒事,雖然母親死了,但是世界上一定還存在美麗美好的東西。
就這樣,高原優一進入了黑堇學院。
“……我不記得了。”
綱吉踉跄着起身,手摸向了身後的槍托,隻聽眼前癫狂的少年發出陣陣笑聲,眼睛中光芒流轉。
“啊,不記得才是正确的,連這一點也無可挑剔!”
癫狂的少年張開雙手,如醉酒的信徒那般語氣陶醉。
“來,十五山君,請為了我擲出屬于我的小刀吧。”
綱吉一瞬間明白了。
然後憤怒席卷他的心頭。
這是一場惡劣的自殺秀,是高原優一對于厭世的自我的盛大餞别,而在場的學生是他認為沒有資格存活于世的祭品,綱吉是他選中的執刀人,有什麼能比一個被俗世欺淩,卻依然能為了素不相識的人舍命更高尚呢?
高原優一并不知道綱吉不是十五山拓也。
他的人脈和能力比并不足以查出連政府都還沒收到死亡通知的十五山拓也的真僞,甚至于高原優一對于原本的十五山拓也隻有走錯地方的可憐蟲一個印象,即使同班也沒有過什麼交集,直到那天在對一切失去興趣,希望就那麼被貨車碾死的時候,被綱吉所救。
那一刻他仿佛聽到了天啟。
時間仿佛定格那般緩慢流逝,暖棕色頭發少年那隻注視着自己,隻單純的想要拯救自己的眼神是那麼的耀眼,然後那足以覆蓋視野的龐然大物便将推開他的少年撞飛出去,而高原優一還在為了那堪稱高尚的舉動興奮的情難自已。
高原優一灰色枯燥的世界中闖入一抹橙色。
他自主的将眼前的少年和記憶中匹配的印象連接,然後便回憶起了和綱吉五分相似的十五山拓也。
陰差陽錯的,他理解了綱吉舉動之中的決然和高尚,天使在他耳邊吹頌号角,陰雨連綿的雲層被金光破開,密雨之間,那本該殉道而死的少年緩緩爬了起來,在受到了足夠緻命的傷害後重新站了起來,那身姿是那樣的孱弱,那樣的堅韌,那不帶偏私,毫無留戀離開的神态,仿佛剛才所行的隻是尋常之舉。
那一刻高原優一認為自己見到了聖子。
而當在校園中再次見到綱吉時,高原優一便認為命運本該如此。
\"……别把我扯進來。\"
這段時間有些稍長的劉海掩住了綱吉的雙眼。
“我沒有義務陪你演這出鬧劇。”
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沙啞,因為恐懼而顫抖。
“你是好人壞人又與我何幹?”
高原優一終于卸下了笑容,然後一陣有别于他的輕笑自禮堂門口響起。
黑發的幹部逆光推開了地獄的大門,黑色的風衣随風飄動,他走入這血泊之地的步伐是那麼的從容,仿佛沒将這慘劇映入眼中那樣。
“沒錯,沢田綱吉。”
終于,唐突的來客在兩人面前站定,仿佛他才是這場劇目的主人那般。
“你沒有扔下小刀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