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依稀記得,之前丸井文太跟他提起網球部的變動時,提到過“幸村”。他側過頭,表情正經,與丸井文太小聲耳語兩句。
随後,太宰治沖深藍發少年點點頭,跟随深藍發少年來到更衣室。
丸井文太皺着眉,有些困惑地看着離開的太宰治。他想不通,對方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問他“一碗拉面多少錢”。
此刻,更衣室還沒有别人,是個很适合會談的安靜地方。
踏入室内,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整齊排列的儲物櫃,長條木制闆凳橫貫中央,牆貼大面積的等身鏡。
打開燈關上門,深藍發少年表情嚴肅了不少,鄭重望着太宰治,簡單地自我介紹:“我叫幸村精市,現在是網球部的部長。”
“太宰治。”太宰治站在鏡子旁,更為簡略地趕過這個環節,加緊進入正題,“那麼你是有什麼事?”
“我想知道你對網球了解多少。”幸村精市眼神炯炯,“我聽真田說,你跟他定下一個協定,要成為正選,之後自由出勤。今天柳找你問過,我知道你當時的回答。但會打球和會看球是兩碼事,我認為了解更多才能更好地評估。”
太宰治沒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幸村精市,神色平靜。
這個表情令幸村精市覺得有些熟悉。他皺起眉回想一番,很快眉頭舒展,恍然大悟般點頭,站起身。
幸村精市走到貼有自己名字的儲物櫃前,拿出鑰匙,打開櫃門。
等待的時間,太宰治曲起食指,指節敲擊鏡子邊緣。聽到略顯沉悶的響聲,他哂笑一聲,發覺自己這份疑心十分多餘,又随手敲了鏡子另一處表面。
聲音的結束處似乎輕微地被拉長了。
太宰治的呼吸停滞一瞬。
幸村精市聽到這邊的動靜,停下了在儲物櫃中摸索的手,回過頭。一時間,周圍安靜得像是按下了暫停鍵。
太宰治擺出漫不經心的表情,又敲擊一下鏡面。在極度安靜下,他捕捉到一種幾乎瞬時消失的輕微混響。
那是在非常狹窄的空間,如僅有牆厚大小的空腔中,産生的“回音”。
轉過頭,太宰治與鏡中的自己對視,那圖像無比清晰。他斂去面容中所有驚疑之色,繼續叮叮當當敲着。
見太宰治隻是随意敲着玩,幸村精市接着翻儲物櫃,最後拿出一個錢包夾,走過去遞給太宰治。
太宰治沒有接,擡起一隻手,手心正對幸村精市:“六百円。”
幸村精市抽出一張一千円的紙币,輕輕拍在太宰治手心,語氣誠懇:“多聊四百円的。”
“好,你的誠意我感受到了。”太宰治收下紙鈔,認真地點點頭,從第一次看到街頭網球場開始,詳細講述自己的所見所聞。
“……之前差不多就是這樣。不過,今天我發現,我對真正的網球還是一無所知。”太宰治停了下來,惆怅浮現在他臉上。
幸村精市的眼神越來越亮,并不在意太宰治最後那幾句“自謙”的話。
隻通過觀看幾場網球比賽,就能在比賽中準确預測和理解選手的策略,這展現出了極高的觀察力和理解能力。
一些人天生對運動的動态和模式有極強的直覺,能夠迅速識别并預測運動中的模式。即使并非如此,能夠快速從有限的觀察中學習并應用知識,這種能力在任何領域都是非常有價值的,天生就有成為優秀分析師的資質。
這樣的人,即使不做運動員,也很适合進入體育領域。
部門中并非沒有這個類型的人才,柳蓮二就在吸收情報上有着驚人的速度,可太宰治和柳蓮二是不一樣的。幸村精市有這樣的直覺,雖然他現在無法明确地用言語表達,但來日方長,一定會有那麼一天,他能夠表述出太宰治獨特的才能。
教練的名頭由幸村精市暫代,實際是柳蓮二、真田弦一郎和他一同負責的,但也隻是勉強夠用,如果能有更多合适的人來分擔,網球部未來的路會更平坦。
現在首要之務,是留住太宰治,讓來日方長有來臨的可能。
真像真田弦一郎定下的那樣,直到成為正選,都必須一天不落地參訓,恐怕太宰治等不到那天就要尋借口跑了,說不定還會找個足夠自由的社團做代替,簡直讓人嘔血。
為避免此種情況發生,幸村精市下定決心,他要做出一個違背紀律的決定。
“太宰君,你有沒有興趣兼任經理呢?其他工作都有人在做,主要是負責對外交流,還有争取資源之類的,相信你完全可以勝任。”幸村精市話說出口,又糾結上了。
畢竟破壞紀律隻有零次和無數次,幸村精市還是希望保持紀律的嚴肅性。或許太宰治用不着那樣也會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