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真挑上了,謝夫人更是詫異了,“這些都是先前鋪子裡買的,針線雖比不得明珠做的,但也都是極好繡娘做出來的,怎得,清霖是不喜歡這些紋樣的嗎?”
不是她做的?
剛剛臉上還挂了些笑容的謝清霖隻覺得一陣氣惱,他看着手中的荷包,隻覺得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又放了回去。
“沒事,母親,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先回書房了。”
看着自家兒子疾步而出的樣子,謝夫人一頭霧水,這混小子,今天是怎麼了?難不成當真是要入仕了,所以緊張?要不,還是聽先前隔壁王夫人說的,去廟裡好好拜拜,也算是求個心安。
要不就去京郊的興國寺吧,不算遠,那邊香火又盛些。
這邊回到書房的謝清霖,惱怒的從自己懷裡頭拿出那支蝴蝶步搖,想要丢到桌子上,臨了卻又收到了箱子裡頭。摸了摸腰間,總歸是不能沒有荷包的,喊來了小厮松墨,好歹把以前放起來的舊荷包拿出來帶上了。
他看着有點脫線的荷包,想了想,勉強配在了腰間,左右看了看,上頭的那蘭花紋樣才順眼多了。
要不去挑幾本雜書?到時候送去,她見了自己腰間挂着的舊荷包,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雖說是春日,但到了夜裡風還是涼飕飕的,京城這邊氣候總是比不得江南那邊,沈明珠來了五年到也沒有适應。一到太陽将要落下,丫鬟采荷就早早的将窗戶緊閉了,以免這風吹到屋裡頭來。
屋裡頭點了燈,沈明珠倚靠在桌子上看着手中的書,秀氣的打了個哈欠。
她這些日子再沒有關心過那個人,就算是在看這有趣雜書,都有時候晃神一下,想起那人一臉嚴肅,皺着清隽的眉目,教她如何執筆、如何看文章。
也許,對方不過是秉承君子之禮,是自己會錯了意。
日後,好好拿對方當自己的兄長,過去的那些心思,就如同這書上寫過的“年少無知”四字罷了。打定主意的沈明珠反倒是一下子輕松下來,這些日子着實難熬,但這樣想通後,一切都又順理成章了。
再看了眼手中的書,她又想起了自己先前放好的那張地契。既然現在她有了表姨母這個母親撐腰,自然以前母親的嫁妝,能讨要回來的,斷然不會白白便宜了旁人。
沈明珠皺了皺眉,這件事,總得想辦法了。
但她以往有什麼事,都會去找謝清霖問,那人雖略有不耐,但無論什麼事,他都會耐心解答——就連她選耳環款式都會幫她選好。
卻又想起那人今日那句“無可救藥”,心裡又有些慌。要不,等過幾日,她做好決定之後再去問問那人吧。若是有了決定要對方選一下的話,應該也斷不算是“無可救藥”“毫無主見”了吧。
而帶了精挑細選了好幾遍的雜書的謝清霖,剛到院門口就看到了緊閉的院門,想要敲門,卻又想起了那日他也是這個時候前來質問的。
那惱人精,往日裡小心眼的很,若是教她再想起那日的事,萬一再惱起來,總歸是不好的。
畢竟,現在他算是她沈明珠的兄長了。好歹給自己尋了個足夠滿意的由頭,謝清霖跟個夜遊神似得,轉了一圈,又帶着那幾本書回自己書房去了。
算了,明日他再去練劍,到時候那惱人精沒什麼人絆住腳步,定然會去看的。
到時候再給她好了。
顧慮了許久,謝清霖将那幾本雜書并那支蝴蝶步搖一同放到了箱子裡,他都想好了說辭。
到時候沈明珠來取這些書,看到這步搖定然會問他讨要,他再松口,将此物順勢送出。
那她應該就不會生氣了。
也不會再躲着自己了。
第二日謝清霖又起了個大早,拿着自己最喜歡的佩劍,在太陽底下等了足足兩個時辰,也沒見到那個惱人精的半點影子。
他難掩怒火的回到自己的院子,猛地灌了一杯冷茶。
誰,是誰又給他泡了花茶!
惱人,惱人,着實太欺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