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菁菁不屑一顧地冷哼:“憑你武藝再高,不過是個給異姓公主賣命的下人,能有什麼好出身?”
景遲慢條斯理地從懷裡取出一塊令牌,提着金絲繩遞到程菁菁面前。
赤金令符在檐下燈籠的暖黃光暈裡發出刺目的金光,其上遍布的獬豸紋精巧細膩,當中刻着雄渾磅礴的古體名字。
白夜。
原來他名叫白夜。
然而最妙的并非令符的精巧或是名字的不祥,而是右下角的三個小字。
秦鏡使!
程菁菁便是沒見過秦鏡使的令牌,也認得那驚心動魄的三個字。
程菁菁面色一變,倒抽一口冷氣,擡手死死捂住嘴,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便尖叫出來。
“你、你、你是秦鏡使?”程菁菁顫聲問。
景遲撚動着令符的金線,讓那道撼人心魄的令符在燈光下徐徐旋轉,不緊不慢地道:“末将奉皇命護衛嘉琬公主,怎麼,頤華郡主瞧着眼紅?”
“這不可能……”程菁菁抱緊懷中的暖囊,仿佛自語,“舅舅他怎麼可能如此關照嘉琬,不惜指派秦鏡使為她南下祭天保駕護航?”
景遲沒有再給程菁菁更多的時間,他似笑非笑地冷聲問:“現在,郡主可以回答末将的問題了嗎?倘若有半句虛言,末将保證秦鏡使會來敲慶國公府的大門。”
秦鏡司畢竟代表着帝王君權,每一個秦鏡使都是直接效忠延帝的一把利刃,就算是慶國公府,在皇權面前也無法輕易說出一個“不”字。
“……是我做的又如何?”程菁菁擡起下巴,竭力維持鎮定。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一報還一報,僅此而已。”景遲側耳聽了聽,内院巡夜的衛隊差不多快要轉回來了。
程菁菁警惕地盯着他,眼底已藏不住恐懼,“你——你想幹什麼?這是我和嘉琬的私事,秦鏡使縱然霸道,卻從不因私廢公,你想壞了舅舅的規矩嗎!”
景遲眸色森然。
程菁菁朝窗外使勁望了望,明白此刻沒有人能救自己。這個名叫白夜的侍衛,武功深不可測,又有秦鏡使的身份護持,就算他此刻動了殺念……隻怕也不會留下痕迹。
“白統領,白将軍!饒過我這次,你想要什麼慶國公府都給得起!”程菁菁不敢驚動旁人,把聲音壓得更低。
這顯然不是景遲想要的答案。
程菁菁額頭微汗,心頭氣悶難當,她長這麼大還從未向人如此低聲下氣過,這人竟不為所動。
“我……我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欺負嘉琬,這總可以了吧?”
景遲冷笑:“郡主害人受病痛纏身之苦,便是這般毫無忏悔之意?”
景遲一把将程菁菁抱在身前的暖囊扯在手中。
這暖囊由極其精密華麗的錦緞織成,可以摸出裡面裝着的是一個渾圓球體,源源不斷散發出溫和的熱量。
程菁菁面色大變,慌忙伸手去奪,被景遲避了開。
“還給我!”
景遲動作飛快地将球體從錦袋中取出。那是一個足有甜瓜大小的圓球,發出無數橙紅色的光點,就像星河與火焰共同困在其中,瑩瑩生輝,妙不可言。
“金火明珠,西戎進貢給大齊的國寶,本應鎖在前朝國庫封存,沒想到竟出現在慶國公府。”
金火明珠産自深埋地底的礦石,可自行發熱數十年,相傳是西戎偶得的稀世珍寶,價值不可估量。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程菁菁畏懼地後退半步,一股滅頂的恐懼幾乎将她壓倒。
景遲看在眼裡,露出一絲愉悅的笑意,“郡主不妨猜一猜,聖上若知道這顆皇宮裡怎麼都找不出來的寶珠就藏在慶國公府,他老人家會不會對慶國公府……另眼相看?”
聽到“另眼相看”四字,程菁菁隻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