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車隊在進入帕尼拉之前的一處政府軍秘密據點停下,補充燃油、水源和其他補給。
宋星河帶着幾個幹部在開會,許之窈坐在據點門口,吃着一塊剛剛烙好的chapatti。這是一種薄薄的面餅,烤好後,會在裡面摻雜着羊肉、咖喱、土豆和說不上名字的蔬菜,用辛辣的調料混合,味道略微刺鼻。
這大約是這個據點唯一能提供的熱食了。
據點建在一個小鎮子的超市裡,超市貨架上的商品十分匮乏,許之窈逛了五分鐘,隻買到一個打火機和一盒口香糖。
趙小慶突然屁颠屁颠得跑到許之窈身邊坐下,讨好得看着她。
“許翻譯,你和我們連長以前認識嗎?”趙小慶長得實在算不上好看。皮膚黑得像炭,個頭又矮又小,兩隻眼睛小得跟綠豆似的,一笑起來,眯得快沒有了。
此時,他那雙綠豆眼裡寫滿了對八卦的渴望和求知欲。
“不認識。”許之窈吃掉最後一點面餅,拍拍手,把盤子放在地上。
“是嗎?我瞧着你們倆那是一見如故啊。”趙小慶嘻皮笑臉道。
許之窈歪頭看着這小子,心中突然一動,伸手從後腰兜裡掏出自己的那包土煙。
趙小慶兩粒小眼一下子亮起來,接在手裡端詳了半天,聞了聞,露出一副陶醉的氣息:“哎呦喂,尖兒貨啊。”
許之窈拿出打火機,親手幫趙小慶點上。
趙小慶拿着煙,一臉受寵若驚,連連道:“這……這使不得……”
“嘗嘗看,這邊的土煙味道很沖。”許之窈輕笑道。
趙小慶應聲,吸了一口,猝不及防被嗆得一個勁兒地咳嗽起來。
許之窈輕笑起來,幫他拍了兩下肩膀,自己也點燃一根,從容地抽一口,吐出濃郁的煙圈來。
此時的她才終于顯露出那一絲在非洲客居多年的樣子,仿佛一個經驗老道的江湖客,遊刃有餘地在紅塵中行走。
趙小慶看着許之窈的側臉,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眼裡流露出一絲敬畏,不愧是他們連長看上的女人……他們倆現在就剩一層窗戶紙沒捅破了,趙小慶在心裡暗暗握拳,我得幫幫他們啊!
“我想跟你打聽點事。”許之窈開口。
趙小慶一個機靈,拍着胸脯說道:“您是想問我們連長的事吧?那我肯定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
然後,不等許之窈開始問,趙小慶已經倒豆子似的,把宋星河的履曆都吐了出來。
“我們連長今年得上虛歲三十了,屬龍的,獅子座,上升雙子,A型血。他大四那年本來是要讀研的,結果全國軍人運動會,他射擊、搏擊、越野都拿了第一名,被特戰連點招來了,又訓練了三年,成了狙擊手,還空降我們連當了連長。起先我們都不服他,覺得他是關系戶。”說到這兒,趙小慶聲音頓了頓,才又壓低聲音道:“許翻譯,你可别讓他知道,這我告訴你的,要不然我們連長非得撕了我。”
許之窈好奇地眨眨眼,十分真誠得說道,“我不說!我絕對不說!”
趙小慶似有些心虛地擡頭看了宋星河一眼,最後心一橫道:“宋連長,那是個正經紅三代,他爺爺是上将,父親從商,還是個跨國上市公司的大股東。他來部隊,他們家是反對的,尤其他進了特戰連,整天不是在非洲就是在西亞,槍林彈雨裡來來去去,有一回他受傷回國修養,家裡找人都堵到我們連隊來了,他就是不肯走。”
趙小慶唏噓道:“誰來當兵,一開始不是為了混碗飯吃啊。但他真的不是,我們連長這人是真的有情懷。”
許之窈一時恍惚,她擡眸看向宋星河的背影。他叉腰站在不遠處,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一時之間,許之窈心裡說不上來的微妙,她似乎終于理解了宋星河對她的态度為何會是這樣,苦口婆心裡又帶着一絲奇怪的放縱。
”你還知道什麼?”許之窈問。
趙小慶愣了愣,而後嘻皮笑臉道:“我們連長還是個母胎單身,從來沒談過戀愛,剛上我們特戰連的時候,我們指導員還犯嘀咕說這小子别是喜歡男的。”
想到宋星河那一副對着誰都不苟言笑的臉,卻被自己的領導質疑性取向,許之窈也跟着忍俊不禁。
宋星河回眸看過來的時候,便瞧着許之窈坐在趙小慶旁邊,笑得像隻小狐狸,兩個人不知道在聊什麼,一邊笑一邊往他這邊看。
他冷冷盯着趙小慶,直到對方龇牙咧嘴的笑秒變嚴肅,而後才走過去,淡淡道:“準備出發。”
趙小慶麻溜兒站起來,敬了個軍禮:“是!”
許之窈也跟着站起來,她看起來心情不錯,還朝宋星河笑了笑,像是抓到了他什麼把柄是的。
宋星河不吭聲,避開了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