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開始實習是吧？好的好的，麻煩您了。”少年嗓音清潤，隐隐約約能從平靜的聲線中聽出幾分激動。

顧楠祎今年22，剛大學畢業，孤兒院出身，機緣巧合下被爺爺奶奶收養。

兩老人家有不少積蓄，雖然稱不上富貴，但從小顧楠祎的零花錢也沒少過，上大學後的生活費也是如此。

隻是現在大學都畢業了，自己肯定不能再伸手問爺爺奶奶要錢了。現在有了工作，他就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了。

總算是解決了心頭的一樁大事，他雙手叉腰做了一個拉伸後長歎一口氣倒在床裡。

顧楠祎望着頭頂白潔的天花闆，有點出神。

希望今後的工作生活能順利一些吧，聽說上班後就會像社畜一樣，不知道真的假的。

顧楠祎雖然嘴上總說要躺平擺爛，但也隻是因為向往平靜生活而已，雖然爺爺奶奶從來沒有讓他吃過學習以外的苦，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是吃不起苦的人。

感受着剛曬過的被子的溫度，顧楠祎眯着眼，把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小熊抱枕拿開，甩了甩頭，現在不還沒入職嗎，想那麼多幹什麼。

便扒拉着手機給好基友發消息，“我過了陸氏集團的面試。那天我看來面試的人都很厲害的樣子還以為我沒戲了。”

“好好好，我就說你能過吧，别人厲害你也不遜啊，大學拿了四年獎學金，”對面調侃了一番後還是說,“不管怎麼樣還是恭喜了啊。”語調在最後卻略微下沉。

“嗯？你怎麼了？”聽對方語氣郁悶，像是強撐着情緒在跟自己說話，顧楠祎奇怪地問道。

張嘉帆跟他從高中起就認識了，也是他的大學舍友，是跳脫活潑的一把好手，樂觀心态無人能敵。要不是考上了大學，顧楠祎差點認為他就是傳說中的沒頭腦了。

對面沉默兩秒，然後開始嘤嘤叫，顧楠祎也沉默了兩秒，開了免提，把手機拿遠。

果然，下一秒———

“我被分手了啊啊啊…那女的不僅綠了我，連分手都比我早幾秒提出來…”說着說着張嘉帆就開始嚎啕大哭。

聽着對方邊哭邊吹鼻涕的聲音，顧楠祎腦子裡簡直都有畫面了。

連哭都那麼有活力？

不過這寥寥幾語蘊含的信息量實在是比較大，總覺得有一股狗血的氣息撲面而來。

雖然這麼吐槽着，顧楠祎心裡卻也不是很好受，别看張嘉帆整體大大咧咧的，但人總歸不是真的沒頭腦，心裡肯定是有自尊的。

張嘉帆雖然說沒有對那女生愛到死去活來，但肯定是認真對待這份感情的。遇到了這種事，也說不上是傷心更多一點，還是憤怒更多一點。

當顧楠祎正在頭腦風暴，想着怎麼安慰人的時候，電話那頭的嚎叫聲漸漸變弱，傳來很顯寂寞的一句歎息，“一一，陪我出來喝一杯吧。”

“好。”顧楠祎馬上就應下，他确實蠻擔心張嘉帆的心理狀态的，怕人家想不開。

兩人随手定下一個評分不錯的新開的酒吧後，他一個魚躍從床上起身，換了衣服下樓。

已是深夜，明月高懸，萬裡無雲，天澄淨地令人有些發慌，風呼呼地吹過高樓的間隙。

顧楠祎心裡毛毛的，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他的直覺一向很準，但他不打算打退堂鼓。

張嘉帆還等着自己來陪他解愁呢，這種時候就應該相信科學。

顧楠祎打了輛車，不一會就到了，給司機師傅說了謝謝後就下了車。

張嘉帆家裡離那個酒吧比較遠，這個時候他還沒到。雖然顧楠祎自己也來過幾次酒吧，但也都是跟朋友一起來的，自己一個人還是有點社恐。他決定站在門口等張嘉帆。

這才不是慫呢，這是怕到時候張嘉帆來了找不到自己。嗯，就是這樣。

張嘉帆不一會兒也到了。他眼眶微紅，仔細看得話能看得出不久前哭過的痕迹。他招呼着顧楠祎往酒吧裡走。

顧楠祎看着對面硬生生扯出的笑，感慨着愛情這東西真是害人不淺，走過去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兩人進門，一路走向角落裡的卡座。

乍一看這裡和普通的酒吧沒什麼不同，酒精味，香水味混着不知從何而來的空調風隐隐彌散在空氣中。

但不知為何，望着遠處舞動的人群，顧楠祎總是覺得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怪異感。

酒吧裡的音樂聲音放地不算小，但可能是場地比較大的緣故，到卡座坐下後便沒有一開始那種貼着耳朵的震感了，就像是被層紗隔住了外界的聲音一樣。

“我們不會是定成gay吧了吧，一一。”張嘉帆顯然也覺得這裡不對勁。

經他這麼一說，顧楠祎才反應過來。他往遠處一望，原來在台上勁舞的都是男生，怪不得自己覺得古怪呢。

這型号倒是停分明的，就這麼吐槽了一下，顧楠祎收回視線，看着眼前向自己靠過來的張嘉帆。

“既來之，擇安之。我都不慌，你慌什麼？”

“嗯……你說的好有道理。”張嘉帆撓着腦子，覺得顧楠祎說的有道理。

早在初中的時候，顧楠祎就知道自己喜歡男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