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鎮休整了五天後,鎖海才再次發來聯絡。
受到邀請,群青便獨自出發。
由于神殿建立在地底遺迹上,在此前的魔獸入侵中,不少地底神構徹底塌陷,不少地面建築也一起倒塌,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恢複成之前的樣子。
群青走進廢墟,在那座造型怪異、狀若幾何體的雕像前停下——此前災難中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隻有這座代表深空神族的神塔還完好無損。
鎖海依然身穿着那件白袍,跪坐到地上閉目祈禱。
幾天不見,他似乎憔悴不少,大概是因為鎮中瑣事太多,消耗過大的原因。
雖然群青還是對鎖海心有成見,但畢竟對方在醫治雲栎上出過不了少力,因此他要放下芥蒂。
更何況,他還要借此機會,弄清楚這裡與僞像星的聯系,
察覺到他的到來,鎖海站起身來,露出微笑。
“之前一直忙着,沒來得及說這個。肯恩今天已經出院了,雖然失去了條腿,但是總算是活下來了,謝謝你救了他。我知道他的侄子凱文偷了雲栎的錢包,你們鬧得很不愉快,但是你還是冒風險幫了他。”
“……”
在地底下時,由于當那個人臉上都是血,所以他完全沒認出受害者的身份。
聽鎖海這麼說,群青這才那是誰。
頓時,他心裡略微有點不開心,為了不讓對方注意到,于是直入正題,“你是想要讨論對抗魔獸的事情?”
自從神殿被破壞,小鎮目前的狀态并不樂觀,來自森林和海洋曳行類似乎陷入了某種狂歡狀态,開始逐漸往人類的聚集地逼近。在這幾天裡,各類襲擊次數翻了好幾倍,到達到近百年的峰值,甚至還在不斷上升。
按照鎖海的話說,是“森林和大海的空氣,有什麼讓人不愉快的氣息在朝着神殿靠近”。
群青對這個形容感到驚奇,因為就算是他,無法探知到那麼遠的距離。但是轉念一想,鎖海在這個小鎮住了這麼久,也許早就提前做過了很多布置。
為了對抗這些它們,鎖海安排了不少安保隊伍在鎮中巡邏,但這隻是防禦之用。
為了更好的拔除隐患,他們需要擴大警戒範圍至小鎮外的森林,但危險系數太高,不能讓那些鎮民參與——對此鎖海沒有客氣,直接提出讓群青來巡視那一帶。
群青答應下來,反正他很擅長這些。
但威脅着小鎮的,并不僅僅在于「曳行類」這一支魔獸。
鎖海更在意的是襲擊祭禮的那一隻,并将之稱為稱為「厭光種」,它并非來自鎮外,而是來自神殿底部,因此不屬于曳行類群體。
根據群青的推測,厭光種很有可能是被封印在神殿底下。
為此,他們兩人在神殿附近布置了好幾重強力結界在戒備它。但好在自從祭禮過後,它似乎陷入了某種沉寂,沒有任何再次活動的迹象。
但所有人還是深感不安,鎮民都不敢靠近這裡,重新開始日常祭祀活動。
“如果不恢複祈禱,神殿的力量也需會進一步減弱,導緻情況繼續惡化,成為死循環。”鎖海接過話,臉色非常嚴肅,“而且為什麼神殿底部為什麼會有厭光種?這一點也必須弄清。”
“等鎮裡的情況好一些,我會重新去神殿底部找厭光種,查明其中緣由。”
鎖海點了點頭,“我和你一起去,絕不能允許這些來曆不明的家夥繼續留在神殿下面。”
說完這些,他們開始讨論鎮裡安保的細節,比如巡邏人員安排,以及合适效果的星器之類。群青對鎮裡情況不熟,不太想參與,但是鎖海一定要拉着他說,他就隻好安靜地聽着,卻很少做出評論。
鎖海說完這些後,又想起什麼,“還有一些事,是關于第三類魔獸,就是你說的那個。”
在幾天前,群青向鎖海描述了在野外療傷時,雲栎情況曾經無緣無故地産生激素惡化,一直到他用咒文暫止阻止。除此之外,在禱天祭禮前,小鎮裡似乎還有其他人,也曾經出現過類似這種疾病的症狀。
因此,他認為小鎮附近正潛伏着某隻可以吸取生命力、導緻疾病的不明魔獸——因為群青沒興趣給魔獸起名字,便随便将它代稱為「阿爾法」。
“我昨天讓人查訪了小鎮的所有人口,并沒本地人出現那種疾病,目前為止隻是旅館内流行,得病的全是些遊客。”鎖海拿出一張紙,“這裡是你要的房号和名字,另外,我不會寫那些咒文,需要你去醫院治療他們。”
“全部都是外來人員?”群青掃了一眼名單,“似乎沒有我隔壁的遊客,這是怎麼回事?”
鎖海也不知道情況,于是随手遣了個人,尋來了管理人門羅。
聽了他們的問題,門羅微微低下了頭,回答道,“二位先生,據我所知,那位遊客已經不在了。”
“什麼意思?”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這幾天并沒看到他。也許,是已經在祭禮上被魔獸殺害了。但因為他是外來遊客,所以此前統計傷亡人數時,并沒有人想到他。”門羅回答道。
聽到這個消息,鎖海沒有懷疑,隻是低垂下眼,流露出難過的表情。
“他是為了陽光而來,卻獨自死在了這裡,還真是可憐。還請你收拾他的遺物,等道路重新開放後,我們也好轉交給家屬。”
群青望着門羅遠去的背影,想起了幾天前的事。
他和雲栎因為半夜敲水管的事情去找鄰居,卻被門羅中途攔下,說什麼那些人不在了,理由是搬去了森林——雖然他當時就覺得那個理由不對勁,卻暫時無暇顧及,結果今天竟然又有遊客失蹤?
不僅如此,雲栎來此處尋找的那個姑娘,也至今沒有什麼音訊。雖然這幾人失蹤的理由不同,卻很難讓人相信這是巧合。
“門羅是什麼背景?”
“你問他做什麼?”鎖海雖然有些意外,但是還是回答,“我記得他一開始不是這座小鎮裡的人。具體地來說,他應該是兩年前左右遷居來的,因為沒有什麼工作和朋友,所以我便把留在了神殿做打雜。”
“兩年前……也就是這裡放晴的時候?”
“差不多時候,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畢竟是在你身邊工作的人族,總是有點讓人好奇。記得那位叫伊妲的老人,是不是和你關系也很近?”
鎖海表情柔和起來,“伊妲婆婆啊,她是熱心腸,一直對我多有照顧。在兄長離開之後,我獨自在森林裡冥想數十年,對這個世界的事不熟悉,能遇上她那麼好的人,也是我的幸運。”
“雖然呢……有時我覺得她過分熱情了,作為手腳完整的成年人,卻總是讓一個老前輩這麼操心,倒是讓人慚愧。”
“原來如此。”
其實,群青的疑惑不止這些。
阿爾法這件事,對他而言似曾相識。
那是他加入巡溟會之後不久,神城中發生了“花枯事件”。
居民大範圍感染一種名為“苦毒”的惡咒,引發了全程範圍的恐慌,症狀各不相同,包括發狂、生命力的流失等等,與阿爾法略微有幾分相似。
當時事件的始作俑者來自灰燼之核,雖然沒有直接證據,卻暗示着也許是僞像星在背後策劃。
而現在,這個小鎮再度出現相似的症狀……
雖然造成生命力流失的魔物有很多,這很可能是個巧合,但那些魔物大多不屬于海洋類,再加上僞像星曾這裡停留過,這就有些可疑了。
難道又是那個家夥在搞鬼?
隻是因為鎖海和僞像星之間的收養關系,群青沒有說出這件事。
在回家上,群青施咒調查了下門羅,然而對方與魔獸似乎沒什麼直接的關系。
是我多心了嗎?他想。
算了,等一會兒回去,還是得提醒雲栎那個笨蛋小心門羅,離得遠點。
當然群青并不知道,他沒必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