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空還蒙蒙亮,街道上也沒什麼人。
群青把雲栎托付給了克裡斯汀,然後就離開了病房。
雖然他知道自己也許應該等對方睡醒,卻有更緊急的事情,比如先得去森林裡看一圈陷阱,然後再去更新結界。不,其實這些都不是當務之急,沒必要這麼早就出發,隻是他并不想留在那裡。
不如說,他不想留在雲栎身邊,他無法留在雲栎身邊。
因為他對僞像星的偏執與執念,對方才會受到重傷。
群青站在陷阱旁,俯視着在其中掙紮的魔物。
正是它們,雲栎昨天才受了傷,就算找不到阿爾法,他也不能放過它們。
光息在他的指尖凝聚,化形成光釘釋放,毫不留情地擊碎了那醜陋的頭顱,然後又迅速将屍體燒成火球。做完成這些後,他轉過身,沿着曳行類的粘液痕迹,向着森林的更深處尋找。
也許是由于昨天晚上的殺戮,所以曳行類的密度似乎比平日裡小了些,但就算是大部隊不在,也偶爾能遇到些落單或者迷路的。
他還找遇到了不少誤食了魔獸屍體,因此不慎沾染了魔氣、表現出狂化行為的動物。
一路走過去,它們無論大小,都被群青一一找出。
尖利的慘叫聲,以及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裡。
在整個早晨,他都持續前進,如同機械般地進行着某種掃蕩,并借此放空自己的内心。因為隻要稍稍一停下,他的眼前就會浮現出雲栎那蒼白的臉色,以及血肉模糊的手臂。
一直到森林變得安靜,太陽高懸于天空,溫暖的陽光穿過枝葉,他才感覺到疲憊,然後停下腳步,在溪水中清洗起沾血的手指。
冰冷的水流撫平躁動的細胞,紛亂的思緒再度占據了他的内心。
群青很疑惑,雲栎為何如此奮不顧身。
從來沒有人為他這麼拼命,所以他不能理解。
就算是他的兄弟,他的友人,也從來沒有人這麼做過,因為他們都知道他總能解決問題,所以不需要擔心。
難道是雲栎認為我實力不足?群青曾這麼想。
這個可能性立刻被否決了,因為雲栎一直很相信他。
經過了好幾個小時的思考,以及克裡斯汀的種種暗示,他最終還是隐隐約約察覺到了答案。
……不、一定是我誤解了,他反複告訴自己。
…
雲栎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克裡斯汀。
“先生呢?他去哪裡了?”
“哎呀,你醒了。”克裡斯汀掩嘴調侃道,“你睡了一個大晚上,又一個大早上,結果剛一醒,就要找你家先生,還真是心急呢。”
“沒有沒有!”雲栎有些心虛道,試圖支撐着自己坐起來,“我隻是随便問問。“
“哎呀,你可别亂用力,傷可容不起折騰。”克裡斯汀立刻扶住他,“好了,不逗你了,你家先生拜托了我暫時照看你。快去洗把臉,這裡有雞湯,快來喝一點吧。”
雖然雲栎這次的傷創口很大,但畢竟在四肢上,所以隻要小心傷口不要感染,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他去浴室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然後立刻扒着碗大口喝了起來。
克裡斯汀又拿出盆曲奇,是新烤的杏仁味,聞上去有濃濃的黃油香。
“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看到你的時候,差點被吓死了,簡直和死人沒什麼兩樣。”她拿了一塊愛心狀的給對方,然後自己又拿了一塊,邊吃邊問道。
“我和先生隻是在找魔獸,沒什麼。”
“你可真是……拼命。”
“那是當然,這可是先生拜托我的事!當然要盡我所能了。”
又是那種亮晶晶的眼神,果然隻要一提到群青,你就會變得露出這種表情,克裡斯汀心想。然而當她聯想起了昨天與群青的對話,不得不微歎了口氣,“隻可惜,那個人他未必能理解你的這份心意。”
“嗯?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啊,應該挺喜歡的他吧?”
雲栎愣了愣,臉瞬間通紅了一片,“我沒有,我們隻是同伴而已。”
“真的嗎?如果隻是很要好的同伴,倒是的确有可能為了救對方而廢一隻手。但是……應該不會在那家夥不聽勸,非要吃星母魚,結果不合胃口,卻為了體面不得不硬撐的時候,主動把自己的食物拿給對方交換了吧?呵呵……這麼細心,難道是時時刻刻都在注意他?”
”我那是喜……“
“别說什麼你喜歡吃那玩意兒哦~我見過你吃到喜歡的食物時候的樣子。“克裡斯汀笑眯眯地說道。
“我……我那是隻是為了報答!因為他把床讓給了我,自己去擠了沙發。”
“那你動不動盯着他看,還對着他傻笑,也是報答咯?”
“……”
雲裡眼神遊離,支支吾吾了半天,到底是沒有否認,隻是認命地歎了口氣,小聲地問道,“真的有這麼明顯嗎?”
“至少之前還是,但是現在,可就說不定了。畢竟次數多了,他總有一天會注意到的。”
“這樣。”雲栎少見地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