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魔藻的幹擾消失後,群青感知到了上次留下信标的位置。
因為不想浪費時間,他直接用光矛打通了十幾道牆,正如先前所說的那樣,那裡有條通往更深處的甬道,一眼望不到底。
群青微微示意對方,然後一躍而下。
望着對方的身影瞬間消失在黑暗裡,鎖海面露猶豫之色。
但是幾秒後,他握住灰核的銅印祈禱了兩句,重新束了腰帶,卷起衣袖,又查看身體各處的防禦刻紋,然後也跳了下去。
…
在下墜的路上,借着光息,鎖海勉強看清了四周。
岩縫裡擠滿了滿溢着魔息的細小屍塊,形似蟲類,大概是魔物潛伏在岩縫裡想要襲擊下來的人,卻被群青直接清理了幹淨。
雖然感覺很丢臉,但是鎖海的心裡悄悄松了口氣。
他并不是處理人,實戰經驗很有限。就算在灰核手下練了幾年,又帶領着鎮民對付過那些地面上的,卻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深入到魔窟,不免感覺手忙腳亂。
要不是群青出手幫他,他一定已經重傷了,但那個法術又是怎麼回事?他實在對它深感不安。
由于甬道太過于漫長,一段時間後,他還在下墜。
血腥味将他包裹。
恍惚間,鎖海似乎出現了幻覺。
他獨自一人依然站在黑暗裡,腳下踩着某種濕軟的荒地,天空中蕩漾起水波似的紋路,無盡的冰冷将團團包圍。
我為什麼在這裡?我在這裡做什麼?這個世界裡明明什麼都沒有。
孤獨、迷惑、絕望,充斥着他的腦海。
似乎有什麼人……在天空中低頭望着他……對方蒼白的面容被怪異的光線打碎,隻能看到一雙幽藍的雙眼發着光。
不……我不是站在天空下。
我是沉在水底……仰望着來自水面上的波光。
「真是可憐的生物啊……」
在水面上俯視着他的人輕輕歎息,語氣戲谑,卻又略帶憐憫。
「即然我在這個地方,除了療傷之外,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可做,那麼……就稍稍回應一下你的願望吧。」
……這是哪裡?他又是誰?
我不記得。
…
鎖海重重地落在地上,卻沒發出聲音。
頭昏眼花過後,他感覺有人捂住了他的嘴巴。
群青低聲訓斥鎖海,“下落的時候,你發什麼呆?不知道會摔死嗎?”
幾秒鐘前,他意識到對方下落速度太快,及時出手給了緩沖,這才沒有釀成大禍。不僅如此,要不是他布置的靜默咒和迷彩結界,現在對方落地鬧出來的動靜,早已經引來一大堆魔獸了。
“抱歉。”鎖海自然不知道這些,忍着劇痛,從地上爬起來,“我可能受了魔獸血的影響,出現了幻覺。”
比起剛才的地方,這裡的漆黑更為濃厚,簡直讓人無法呼吸,如同冷不丁地被人按進了水銀。不僅如此,四面八方都傳來了魔獸的叫聲,它們交織在一起,成了某種嘈雜的背景,帶來深入骨髓的滲人感。
在這種強烈的沖擊下,他感覺有些頭暈目眩。
群青把鎖海拉進了石堆間,拿出一塊單片鏡,然後示意對方。
透過鏡片的視野,鎖海這才看清了黑暗中的景象:
這裡似乎是某種範圍極廣的地下岩洞,已經完全脫離了神殿的範圍。
不,與其說這裡是洞窟,倒不如說而是整座地下世界,有着山脈和低谷,以及岩壁所形成的天穹。
在不遠的地方,鎖海看見有無數魔物在大地上爬行着,有的地方比較稀疏,有的地方卻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地擁擠成肉堆。遠遠看過去,它們如同一團團粘連腐爛的變異細胞,又或者是在屍體上蠕動的蛆蟲。
有數千……不,有數萬隻……他無法數清。
相比起醜陋,卻和動物有些相似的曳行類,厭光種的形态則更為扭曲恐怖,如同各種海洋生物腐爛屍塊被随機被拼接起來的産物。各種生物部位混在一起,不長在它們應有的地方,也不起到它們應有的作用,簡直就是創造者的惡趣味。
“埃爾西山下竟然有這種地方,我們竟然在魔獸的頭頂生活了這麼久?”鎖海輕聲道。
“這裡和守垩原的空間坐标不同,應該已經不在卡厄澤了。”群青輕生告訴他,“應該是另一個空間,與卡厄澤的神殿通過剛才的那種空間通道相連。”
他指了指,示意鎖海看向另一個方向。
那是座古老的燈塔,似乎由某種白色石塊堆砌而成,也是這裡唯一的光源,所以很遠就能看到。隻是它卻似乎出了點問題,光線時斷時續,如同病重者的呼吸。而且它的光也不是向四面八方散發的,而是如同聚光燈,隻照亮了單個方向。
在它的身後是完全的黑暗,而且就算通過單片鏡,他也什麼東西都沒看到。
鎖海猜想就是這個世界的邊境,再往前就沒路了。
“據我推測,那個燈塔就是這裡封印,因為某種原因損壞了,所以禱天祭禮的時候,魔獸才能成功地爬上了通道,造成了那麼大的破壞。”群青說。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修複那做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