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那兩人同時盯着,群青隻覺得莫名其妙。而且因為戴着面具,看不清對方表情,所以他也無法猜測對方的意思。
明明一個多小時前,紅絲才與别人玩過暧昧,而夢丘也才抒發過渣男言論,現在這兩人卻突然摟摟抱抱,俨然一副恩愛有加的樣子。
……難不成是在做給我看?
但是,你們感情如何,這關我什麼事?
群青扭過頭,心裡翻起白眼,決定離這對詭異的夫妻遠一點。
…
假面舞會中,最激動人心的環節應該是在最後摘下面具,互露真實身份。
隻可惜群青對此毫無興趣。
他将喧鬧留在身後,在夜色中穿過花園,進入另一座前殿。
它就是大名鼎鼎的帕拉納索宮博物館。
相比起剛才的奧羅拉廳,博物館在建築的豪華程度方面似乎是差了點,但是卻勝有無數的藝術品和文物——各種時代,各種類别,無論是油畫,雕塑,石刻,還是冷兵器,什麼都有。
但由于沒點燈,僅僅借着月光,群青什麼都看不清。但是沒關系,他不是來看展覽的,這些東西三四十年前就看煩了。
他走着走着,看到黑暗的展廳中隐隐有個人影。
對方是個頭發花白、帶着禮帽的老人,正拄着拐杖站在展櫃前,似乎是在觀賞着什麼東西。群青本想悄悄繞過去,卻發現對方的目标,似乎與他的一樣。
明明遊客已經被清場,怎麼還有人在這裡,難道是某個本該參與假面舞會的老貴族?他納悶地心想。
老人聽到了他的腳步聲,用沙啞和藹的聲音開口道。
“展覽已經結束了哦。”
長輩說話,正常人應該禮貌作答,隻可惜群青沒什麼尊老愛幼之心,也并不認為對方是長輩,所以隻是随口“嗯”了一聲。
對方并沒有生氣,等了一會兒後,感覺他在身邊依然沒離開,于是又和顔悅色地開口道,“你也是對那座石燈感興趣?年輕人還真有眼光啊,第一眼就看到了這裡最珍貴的東西。”
“呵,隻是個破石塊而已,連個保護櫃都沒有。”
群青輕笑道,語氣不知道是嘲諷,還是有别的含義。
“确實,和黃金圓盤比起來,它确實不怎麼值錢。但物體價值可不能從外形和材料來看,比如從冥河灘塗上取來的石頭,就算與普通的無異,也依然比黃金要珍貴太多。”
老人咳嗽幾聲,喉嚨中發出粗重的回音,“傳說中,當這盞燈重新被點燃時,不老泉會重新出現在世人眼前呢。”
“……”
群青自然是知道。
這盞破破爛爛的燈,本就是他親手所留。
它就是雙月之丘封印的鎖眼,他把它放在這裡,是因為藏一片樹葉最好的地點,就是樹林。
群青伸出手,懸于石燈之上,心中默念幾句。
黑暗中亮起了火光。
老人卻一點都沒有反應,群青這才注意到對方原來個盲人,手裡還拿着盲杖。
他沒有搭理,走到回廊盡頭,打開窗戶準備離開。
老人感受到冰冷的夜風吹拂,轉身朝向他,“你不與我們一起去嗎,瑟洛李爾?”
聽到這個名字,群青先是疑惑,然後認出了對方。
四十年前,他進入雙月之丘中尋找長青泉時,曾遇到過一隊來尋找不老泉的人族探險家。因為魔獸的襲擊,那些人死傷了大半,等他趕到時,就隻來得及救下其中一人。
對方自言是曆史與古文字學者,本是為了失傳的古籍一路追尋來,卻不想那不老泉的傳說竟然是真的,因此得到誘使,不斷深入,造成了慘烈的犧牲。
那個人是幸運的,成功地活了下來,并且真的找到了不老泉,與凡人的永恒可謂一步之遙。隻可惜在逃亡路中,對方腰間懸挂的羊皮水袋不知何時漏了小洞,來之不易的不老泉水悄然流盡。
群青借着月光,又看了對方幾眼。
一晃多年,那個握着空水袋、痛哭失意的中年男人,如今已經垂垂老矣。
“再見了,溫斯頓。”
他轉過身,周身光點浮現。
純白的鹽龍展開巨翼,帶着他飛往無垠的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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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塞勒菲斯的次日中午,群青發現信箱裡來了一封新的信,署名人是克裡斯汀。
他拿着它,心裡很是意外。
在幾個月前,他遵從了鎖海遺願,帶着卡厄澤的所有鎮民離開了那片永雨之地,托付于雷格甯戈神殿照看。
在那之後,他們便再無來往,誰知突然收到信件。
群青幾乎不與任務相關者保持聯系,所以本想直接丢掉,但猶豫幾秒後,最終還是拆開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