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躺在那裡,沒什麼反應,似乎是再次睡着了。
但夜久知道對方還醒着,于是繼續說下去,“我确實拿走了屍身上的核心,但他可真不是我殺的。”
也許此事确實重要,幾秒後,他聽到群青開口。
“不是你,又能是誰?有前科和證物,動機也不難猜,别想抵賴了。”
夜久立刻争辯起來,“怎麼可能是我?先不說他隻是個狐假虎威的下屬,我犯不上針對。而且就算我真的要殺,也不可能在還沒進山時就下手啊,這不明擺着會讓垂天院早早得到消息、把你招來嘛!我可沒這麼傻。”
群青翻了個身,沉默許久,丢下一句話。
“你會幹出什麼離譜的事,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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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後,是其餘人回來了。
“喲,你竟然怎麼快就醒了。”牧火快步走向群青,連聲詢問,“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先前你被正面炸傷時,我魂都被吓出竅了。”
“還好。”
“那個時候反應很快嘛,直接就撲上去了,看來在守垩原住了幾年,以前的合作方式還沒有忘記。”
“以前的合作方式?什麼方式?”僞像星好奇立刻插嘴進來。
群青瞥去一眼,顯然是想讓對方住嘴。
“别總是這麼冷淡嘛,對公衆要和顔悅色點,不然你也不會因為态度差被反複投訴了。”牧火拍了拍他肩膀,向“夢丘”解釋起來,“家夥的法術除了鹽化外,還可以使物體失去原本特性,而且如果有爆炸、毒化、以及詛咒之類的法術附着,也會被強制無效化。”
僞像星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什麼意思?”
“打個比方說,還記得花枯事件期間嗎?灰燼之核在紀念碑下毒咒,淨化隊員卻沒能及時趕到。那個時候,就是他直接把石碑鹽化,徹底消減了毒咒,雖然不得不說……确實是破壞了點公共财物,卻及時阻止了大範圍擴散呢。”
“啊,我記得那個新聞,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僞像星語氣驚羨,連連點頭,“這确實是很稀有強大的能力,不虧是打敗了那個百年以來最天才、也最強的兇星的巡溟官呢。”
“……”
那副虛僞的誇張神态,以及毫不謙虛的自我吹捧,讓群青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不錯吧?在巡溟會裡時,我們遇到危險物品,不必等封印隊員,直接讓他上去無害化處理就行了,很方便哦。這次也是這樣,就是運氣不太好,他的動作稍微慢了點,所以怪物才沒全部鹽化,而是自爆了。”
“啊……但是那個時候,他還是新人吧?怎麼就讓他獨自去做這種危險的事?這似乎不太公平吧?”
“有才能者,當然要多做點事咯!地之賢者可是對他寄以厚望呢。”
群青打斷他們,“别說這些了,情況怎麼樣?”
牧火這才将注意力轉移回來,“以太宮外有屍蝠,内有蠍尾獅,我們也算是被前後夾擊,所以剛才加強了防禦結界。”
“情況很糟糕?”
牧火搖搖頭,語氣卻有點洩氣,“暫時能算是安全,破壞也沒有擴散,但問題是,之前入口處的岩牆也倒了,估計得另找入口。”
“這樣。”
“有件事得問你,你當時在石廳把那些東西稱為「盲徒」,這是什麼?還有那些獅尾蠍又是從哪裡來的?我記得你四十年前的報告書裡,似乎沒有提到過。”
“這确實是奇事一件,那次雖然費了大量時間在迷失地和屍蝠上,但進入以太宮後,其實能算是相對順利,沒有遇到過什麼新的麻煩。相比之下,這一次……情況确實很不一樣。”
群青遲疑幾秒,似乎是在組織語言。
“對于「盲徒」,我也所知不多,隻能确定它們是人族受到不明因素異變的産物,标志是會扣出自己眼球,在眼窩裡填入石礫代替。不過……做為異常魔物,它們算不上很強。”
“但那也可真夠惡心的。”牧火嘀咕道,“既然出現在這裡,應該和是屍蝠有什麼關系吧?畢竟都是人族變異。”
群青搖頭,“不是這樣,我解剖過這兩種東西,它們完全不同。屍蝙尚且屬于「附身畸變」的範疇,也就是說,是由外物入體所誘發。但是盲徒……就不确定了。”
“什麼意思?”
“我認為,它來源于某些,尚未被理解的的獨立機制。而且「盲徒」很少出現,縱觀整個守垩原,也大約隻五十年出現一次。但沒想到,這裡竟然一下子遇到三具…不、四具。”
聽了他的話,牧火有些震驚,“竟然有這種事。”
對于他們而言,未知和異常永遠是最難纏的,他意識到情況緊張,“對了,你之前消失了一段時間,到底去了哪裡?”
群青便将發現「妖僧」的過程描述了一遍。
牧火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在前幾天,他就聽溫斯頓談論起過妖僧和伯爵的傳說,沒想到還真的遇上了——按理來說,這裡已經被廢棄了數百年,那麼它們難道不應該離開,另尋目标嗎?
“看來從最開始,這就是一個圈套,它們是在等我們自投羅網。”
“從情況來看,是這樣。”
牧火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憊,從包裡翻拿出盞精緻的玻璃香薰燈,在上層中倒入無色液體,又在下方制造了團火焰。
“這個地方可真是邪性……要不是子爵大人的文書在前,真的難以相信是長青泉的所在之處。”
輕煙袅袅,蔓延出特殊香味,讓群青瞬間皺起眉。
“這是月葵為主的混合香精,可以加速體内光息流動,有助于身體修複,怎麼了,不喜歡這個味道?”
“不适應龍膽花。”
“那太可惜了,它的效果很好的。”
牧火隻能熄火把香精倒回去,繼續着原先的話題,“果然……當初應該聽你的,不應該急着複原切洛帝爾。”
“……”
不知為何,群青總覺得這次重逢後,牧火似乎怪怪的,總是對他格外附和,就好像在套近乎——他們雖然曾經是同事,卻并不常交流,沒道理現在來重溫友情。
這不是敏感,而是有理由的懷疑,因為從最開始起,他心裡就有個猜測。
他側過頭,确認僞像星已經被紅絲叫走,然後開口。
“牧火,你殺了雨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