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蝠的脖頸被光針劃破、滲出鮮血,而它卻微勾起灰色的薄唇,怪異地笑着。
“你不會殺我,你知道這一點,瑟洛李爾。因為就算時至今日,我們之間的誓言,依舊堅定如鑽石。”
“……”
這話很有效果,群青松手後退幾步,态度卻絲毫未變,“以太宮裡那些,是你做的?”
“你指什麼?”
“那些妖僧,先前宮殿裡沒有過它們,必定是你所為了。”
屍蝠笑容模糊,“或許是這樣。”
群青打量對方幾眼,冷言道,“因為誓言所限,我确實無法徹底除掉你,但别忘了,其餘人并不受影響。”
對方挑了挑眉,“哦?這裡是我的領域,你們有能把我怎麼樣?而且你就這麼放心……讓我與你的同伴接觸?不怕他們知道你卑劣的秘密嗎?就算我們之間有誓約,但它總有是空隙,你已經向我證明了這一點。”
群青的銀眸中泛起暗色。
這個屍蝠自稱為“安努維斯”,以及“斯華洛特伯爵”,曾經是這裡的主人——換而言之,也是那個被稱為“吸血鬼”的,讓居民身負詛咒的元兇。
而就是這樣邪惡的存在,在四十年前,群青曾與之有過某種利益交換。
當然,他們都心知肚明,與其說那是雙赢,其實無異是虎謀皮。因此作為附屬條件,實力劣勢的安努維斯要求締結「不刃之約」,意在事成之後,彼此不能兵刃相向;而與此同時,他也向群青立下「無言之誓」,不會向第三者洩露消息。
但安努維斯想錯了。
雖然他确實借助誓言保住了性命,但群青卻也留下後手。
安努維斯注視着對方,幹枯的臉皮下是流動的怒火,“我被你關了四十年,每天隻能在這狹小的雙月之丘,對這些蠢貨說話……你會付出代價,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群青随意地倚靠在烽火台另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對方也許是想威脅他,可惜,他并不吃這一套。
“就算是這樣沒錯,但也比你過去幾百年裡遭遇,要好很多不是嗎?至少不是那種狹小的棺材了。”
“說到這些,不如先擔心一下自己,伯爵閣下。記得那位身穿大氅、身披绶帶的人嗎?他被稱為夏山子爵,是神城的世襲領主,現在親自到來,可不是單單為了找什麼不老泉。”
“實話告訴你,他幾天前,已經被這個國家的現任君主授予爵位,從此便是雙月之丘名正言順的主人。至于你,不過是應該在曆史中消失的一個鬼魂罷了。”
群青停了停,語氣流露出嗤笑,又接着說,“所以别會錯意,不是你在獵殺我們,是我們在獵殺你,我們不是什麼探險隊,而是征服者。”
果不其然,安努維斯被激怒了。
那蒼白平靜的面容瞬間扭曲,表情猙獰地尖叫起來,如同隻被踩過一腳的蝙蝠。
“什麼!這是我的土地!”
“那是個冒牌貨!徹頭徹尾的冒牌貨!數千年來,一直都是我的!我的!我的!從來不屬于任何其他人。”
“你們這些入侵者,不過是受了我的恩惠,才能出現在這裡。我要将你們全部殺完!一個不留!”
群青也不再浪費口舌。
他不能對安努維斯動手,卻還是花費幾天時間,追蹤單獨前來,就是懷疑“他們成功占領以太宮”這件事,根本是對方的圈套——而幾天前的夜裡,看到這家夥混迹在屍蝠群中,便堅定了這一點。
與此同時,他還要确認,已經時隔四十年,當初誓言是否還成立。
從現在狀況來看,他不需要擔心,因為安努維斯依然被誓言所限。
隻是,他剛有些放松下來,卻又感覺不妙。
安努維斯雙眼閃起黃光,四周遊蕩的數百屍蝠擡起頭、高舉雙手,發出興奮的尖叫聲,如同膜拜君主的臣民。
這是……他竟然在指揮屍蝠。
群青俯視着它們,心中暗驚,指尖浮現出無數光點。
雖然安努維斯制造出了大量的屍蝠,但在根據上次的情況,它應該也隻是其中的一員罷了,沒有任何操縱能力。
呵……其實也早該想到的,畢竟幾天前在以太宮外,屍蝠可是實打實地對同伴開膛破腹,表演了一出恐怖片。沒有這家夥的領導,它們也不緻于會如此瘋狂極端……看來安努維斯進化了。
情況不妙,看來除了惡戰,沒有别的選擇了。
銀光乍現,烽火台自上而下被擊得粉碎,群青與安努維斯同時落在地上,嫌惡地凝視着彼此。
伯爵理了理衣領,慢悠悠穿過屍蝠群,嘲諷地望着對方。
“瑟洛李爾,你得感謝我,在這十幾分鐘内,如果不是我壓着這些醜陋的朋友,你恐怕早已經被撕成碎片了。但是現在,我累了,隻能留給你自己解決了……實話告訴你,我在以太宮外現身,就是為了把你引出來,自投羅網!沒想到吧,我和四十年前,已經是截然不同。因為如今的我,成了這些家夥們的主人!””
“就是你千萬要小心,不要傷到我,不然就算是違背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