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牧火的話,浸音曲顯然更緊張了,向其餘四人做了個手勢。
火光流淌成海,凝成數十條巨犬的模樣,環伺在周圍。
與此同時,純白的鹽龍在群青身後浮現,甩着頭顱,發出無聲的低吼。
他們再度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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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論單打獨鬥,群青自認對牧火有些許優勢,這也是他會決定進攻的原因,但由于浸音曲等人的介入,勝負便有些難分、甚至朝着另一方向傾斜。
刀光劍影,十幾個回合過後,衆人再次分開。
牧火甩去逐漸碎裂的大衣,除了幾道刀傷之外,并無大概;浸音曲等人由于彼此配合默契,相互輔助、相互保護,也隻是略有些皮肉傷。相比之下,群青則顯得狼狽,銀發被熏得焦黑,手臂和肩膀被輕度灼傷,内髒和骨骼也在聲波的作用下隐隐做痛。
纏鬥非常不利。
看來,隻能放棄針對牧火,從長計議。
他當機立斷,坐上鹽龍,準備撤離。
“要飛了,快阻止他!”牧火高吼道,似乎早有準備。
霎時間,所有人的手中的浮現咒語,釋放出五條鋼纜,纏繞住龍的四足和頭頸。
“上面鍍了秘銀,可以暫時擋住鹽化,趁現在,把他打下來。”
密集的光箭交織着,被浸音曲的笛聲加速後彙聚于一處,直直打穿防禦,擊中了鹽龍的右翼。
失去平衡後,鹽龍在半空掙紮着扇動翅膀,卻最終摔落在地。
……看來,牧火有備而來。該怎麼辦?
群青這才有些心生焦急,卻察覺到不遠處有人接近。
是他……他怎麼回來了?是來做什麼?
在那一瞬間的糾結過後,某些念頭占據了上風。
鹽龍感受到主人的想法,将殘破的翅膀、甚至是肌肉全部吸收回體内,隻留下一副骨架,然後高揚起脖子,瞬間釋放出強烈的龍息。趁着其餘幾人暫時因此動彈不得,群青背後淩空浮現出一個二十面體。
牧火大驚失色,“不好,「遺忘光環」,立刻閃避!組建法術防禦!”
蒼白的光芒湧現,牧火和浸音曲等人立刻飛速後退,啟動防禦陣,制造出形似監獄的六根光柱,抵擋逼近的攻勢。
卻沒想到,一觸即發之時,銀光卻又停滞。
緊接着,似乎有人被攻擊了,兩根光柱開始歪斜,防禦陣碎裂開一角。
“……?”
在場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群青就放棄釋放力量,瞬身沖破銀光和搖搖欲墜的防禦,幽靈般閃現在「五塔」的一名隊員面前。
那人依然正專注在眼前的防禦,無法閃避,于是瞬間被打飛出去。
又一根光柱消失,防禦陣徹底失效。
與此同時,「遺忘光環」也沒有成功施展,光芒開始消退。
“别動。”
群青出現在另一名隊員的身後,用光刃抵住對方脖子,低聲警告道。
“……什麼?”
在場的「五塔」成員,此刻竟然隻剩下四人,而且已經七零八落——有兩人躺稍遠處動彈不得,一人正被挾持,一人無事,而身為隊長的浸音曲,卻消失在原地。
“放開他!”
唯一還能行動的隊員叫“靈河”,察覺到形勢已經逆轉,大驚失色,“隊長呢?你把他弄到哪裡去了?”
“他沒死,但至于在哪裡,就是你們要擔心的問題了。”
群青保持着動作,示意被挾持者别亂動,“現在你們團隊大多已經不能行動,無論怎麼看,撤退都是最好的選擇,如果這麼做,我會放過你們所有人。”
靈河本想有所動作,但看到同伴脖子上的刀刃,顯而易見地有些遲疑了。
”你們要面對逃犯退縮麼!而且他有同伴!”牧火見狀大叫起來,“他剛才以「遺忘光環」為誘餌,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然後指揮同黨偷襲,擊傷你們的同伴、劫走浸音曲。如此處心積慮,你們要是撤離了,你的隊長就能活下去嗎?“
群青看着那名少女,仿佛絲毫沒聽見牧火的話。
“靈河,你的父親曾在巡溟學院裡指導過我,所以我不想傷害你和你的隊員。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趁還有機會,脫離這次的麻煩,去找你們的隊長,我的同伴不會傷害他。”
“第二,繼續響應牧火的号召追擊我,并且以我的生命作為交換條件,與他交換人質。但實話告訴你們,我與牧火間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彼此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這也是為什麼他會慫恿子爵使用「緻遠的一滴」的原因。從那件事來看,牧火為了殺我,漠視了夢丘和天槲兩人的生命,現在會不會對你們做同樣的事,也未曾可知。”
靈河驚訝無比,“「緻遠的一滴」?”
“不錯,這麼重要的決定,他其實并沒有征得你們的同意吧?但有一點可以确定,你們現在去追我的同伴,尚且還來得及。但若是牧火利用你們、成功對付了我,那浸音曲必死無疑。”
聽到這些,靈河表情更為遲疑了。
此前牧火和子爵自作主張、甚至不惜欺騙的舉動,确實引起他們很多不滿,以及感同身受的憂心——但由于當時身份上的差距,他們隻能沉默以待。
此時此刻,它變成了更為強烈的猜忌。
“别聽他的花言巧語!他就是為了讓你松懈!”
牧火不耐煩了,召喚出牧羊杖,錘擊地面,召喚出諸多火獸,再度與群青再次交戰。光刃和木杖撞擊/鹽晶和火焰相噬,彼此都沒占到什麼好處,好幾個回合過後,群青找到空隙,在虛晃一槍後迅速撤回,再度遠離牧火。
他再度看向靈河,此時此刻,已對她的态度心裡了然。
“别忘了,在你們的防禦陣失效前,我就提前停止了「遺忘光環」,如果我真有心對付你們,難道還會這麼做麼?倒是你們,明明并不清楚帳篷裡發生了什麼事,就心甘情願地被當作槍使,作為聰明人,這樣真的好麼?”
說罷,他群青開正受挾持的人,然後指向一個方向。
“他們似乎往那裡走了,快去吧。”
這通挑撥離間起了效果,靈河先示意那命隊友别輕舉妄動,然後一起扶起倒地的兩人。兩人做過簡單的交流後,雙雙起身,朝着浸音曲的方向,頭也不回地快速離開。
群青重新轉向牧火。
“現在,隻剩下我們兩個了,你最好已經想到了新的手段。”
眼看計劃失敗,牧火神色陰沉,但語調卻依然很穩,“曾經沉默寡言、隻沉浸于自身力量的你,僅僅隻是把鋒利冰冷的刀。真沒想到,你現在竟然也變得如此能言善辯,甚至顯得有點心慈手軟了……看來自我們上次分别後,你完全變了個人啊。是發生了什麼事麼?我都有點好奇了。”
“沒有什麼變化,隻是我們的關系,從未到可以輕易評價彼此的程度。”
群青再度凝聚光刃,飛舞的鹽粒摩擦出高昂的噪音。
“雖然有點想問,你什麼要做這些事。但應該不是我的問題,所以還是算了。”
話音未落,他便如離弦之箭,直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