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不得。輝響如法炮制,找齊剩下的雞蛋,然後捧着它們去交給老人。在最後一步,還需盡量表現得輕松些。
“這些夠了吧?”
“完全夠了,放下吧,麻煩你了。”竈台邊的老人笑得很慈祥。
聞言,輝響轉身就打算離開廚房。老人見此,放下手中的瓢盆,叫住了他。
“等一下,别那麼着急。”
等小孩站穩腳跟,回頭看她,她才繼續道:
“你對做飯一竅不通,雞蛋都能煎糊……呵呵,我不是故意挑你的刺。隻是,你現在不學,将來可是很容易挨餓的,就在旁邊看着學吧。”
“好。”他也不反駁,走近些,站在一旁看。
老人一手拿刀,一手按住一把豆角,利利索索地把它們切成了小丁,放進盤子裡,然後又拿過半顆青椒,接着切起來。
這時候,輝響的眼神已經瞥到了其他地方。
在挨着竈台的那面牆上,挂了一張泛黃的破舊畫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那上面有三個人,一個樸素的男人,一個發色鮮豔的女子,以及一個站在他們中間的小孩子。他們臉上都帶着笑容。
他又看了看老人的白發。那畫裡的也許是她的兒子兒媳,或女兒女婿,以及她的孫子。
“這年頭鹽可貴,炒菜加一星星就好。要是你以後出息了,做菜記得加半勺。記着用小勺,要是放半湯匙鹽,就鹹得要命喽!”
老人出言提醒,拉回了輝響的注意力。
“知道啦,奶奶,我不會那麼笨的。”他用小孩子撒嬌的口氣回答。
“嗯,對啦。”她似乎有些欣慰。
接下來,輝響不再看别處,心思卻仍不在這上面。
這人,為什麼對他那麼好呢?非親非故的,還是初識,就算她善良,也不至于善良到這個程度。
先不論這些。最晚,今天入夜前,他就得動手了。若是拖到明天,估計連起得起不來都是個問題。
……
這麼說來,還真是挺莫名其妙的。他不知道為什麼來到了這個地方,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小孩,又不知道為什麼必須殺掉别人才能活下去。
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也容不得他樂觀。隻殺這一個,絕對供不了他一輩子,那就得……
一直殺?
想讓一個前五好青年克服内心的阻礙,做出這樣的難以形容其惡劣程度的事來,實在是天方夜譚。
但是在命面前,又有什麼算難事呢?
蝼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他這樣的一個大活人呢?
還有别的法子嗎?也許有,也許沒有,現在的狀況就像一團厚重的霧,他什麼也看不見。
就算以後能找到不傷人的方法,可現在也不會有絲毫改變。轉機不會在短短一天内出現,事實就是他必須得殺掉誰。
“你啊,要是實在無聊,可以去院子裡除除草。”老人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無奈地搖搖頭。
“嘿嘿。”他被戳破,憨笑兩聲,向外面跑去。
“最近常有丢小孩的,可不要去外面亂跑啊!”
不放心的囑咐聲傳來,輝響僅回應了一聲,沒有放在心上。老人要吓唬小孩時,就愛說外面有人販子,這個他熟。
拾起除草用的小鐮刀,輝響卻沒去動哪怕一顆草。畢竟是冬天,哪還有活着的野草呢?
看着鐮刀刃在光下閃爍着的輝光,他的手顫抖得厲害。
他想,他找到作案工具了。
他也知道,他在異世界罪惡的新生馬上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