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與工匠商議完畢,姚姜便請許牧野帶她往騾馬集市而來。
北張城的騾馬集市在城西,走近去時已見滿地髒污,氣味沖鼻。
許牧野與同行的兵士不懼騾馬集市地面的髒污,姚姜也不在意,高月娥尚好,苗桂君在帷帽内都以手絹捂着口鼻。
姚姜向四周看了看,看見路邊有家茶樓。
姚姜想了想:“苗娘子累了吧,不如你去那邊茶樓等我們,要個雅間,等我們看完騾馬出來一同回去。”
那茶樓是騾馬集市内貨主談生意處,在其中飲茶的多是貨主與買家,因此一眼望去都是不同年紀的男子。但除此之外,此間沒别處可歇腳。
苗桂君轉頭對着茶樓内看了看,又将集市的地面看了一回,将裙擺提起了些,小心翼翼地往集市内走:“我随你們同去。”
姚姜将集市内的牛羊都看了一回,擇選了要買的牲畜,又找到了禽鳥所在,又擇選好的禽畜請其主人于一月後送到歸雁城,送到後找她收取銀子。
因她身邊跟着許校尉,将牲畜送到歸雁城的銀子也很是劃算,牲畜主人都知曉是官府采買,允諾必定準時送到。
這牲畜集市的最後賣的是驢馬騾及駱駝,許牧野問:“姚娘子,你還要采買馬匹?”
姚姜:“我想看一看好的馬匹牛羊,然後與它們的主人說說話,知曉些許喂養的法子。”
集市内的馬匹大多是尋常用于拉車的馬匹,比不上許牧野與三名兵士的戰馬,更比不上衛駿馳的戰馬。
此間少見女子,姚姜同馬匹的主人們請教之前先行個禮,而後細問牲畜的喂養,主人們也都認真地回答。
忽然,集市一角的三匹馬讓姚姜定住了眼睛。
那三匹馬身高腿長,背厚肩寬,一匹是渾身火紅的紅馬,鬃毛濃密,另一匹則色澤淡金,陽光照耀下宛如神龍,第三匹馬白身黑足,身上的花紋是深淺不同的粉色,如片片桃花般極是美麗。
在姚姜眼中,這三匹馬僅有先前張相公的一黑一白兩匹馬能與之相比,便是衛駿馳的戰馬也次了一等。
姚姜正想過去詢問,手臂卻一緊,她轉頭卻見許牧野神情警惕目光銳利,連跟随的三名兵士也都神情戒備!
“你們速速離開此間!”許牧野四下裡查看,邊對一名兵士小聲道:“你去讓城門守軍關閉城門,而後去知會縣丞,此間來了細作!”
那兵士轉身離去,許牧野轉頭囑咐姚姜與苗桂君:“你們速速返回縣衙!縣衙外若亂了,你們不要出來!”
高月娥和苗桂君都愣了,姚姜卻已警覺:這三匹馬便是在遊牧部落也算得上寶馬,能擁有之人并非尋常牧民!
遊牧部落的厲害角色悄然來到北張必有緣故!
她連忙拉着高月娥和苗桂君:“快,我們回去。”
轉頭對許牧野:“許校尉,我記得回縣衙的路,我會帶你的夫人和月娥回縣衙去等候。”
許牧野盯着集市一角:“你們快走!”
姚姜帶着高月娥和苗桂君便走。
她腳步匆匆,苗桂君回頭看見丈夫站在騾馬集市正與兩名兵士說話,想要出聲呼喚卻被姚姜制止:“許校尉現下有要緊事,咱們不能待在此間礙事,得快些回去。”
苗桂君邊跟着姚姜走,邊回頭看了看已與兵士說完話走向騾馬市的丈夫,又轉頭看向姚姜:“他們,他們……”
騾馬市地面本就泥濘不平,地上還多有騾馬糞便等污物,貨主們又是各自找了地方把牲畜一拴就等買賣上門,因此當中的路曲裡拐彎,并非直道。
進來時姚姜一路小心,還因與各家牲畜的主人說話,不覺難走,但這時她隻恨路難走,恨自己走得慢。
苗桂君與高月娥也覺察了姚姜的急切,努力跟着她向外走去。
眼看就要走出騾馬市,姚姜心下稍松,忽然身後傳來呼喝與尖叫。
姚姜回頭已見身後亂了,集市中人已向這邊奔來。
苗桂君與高月娥都愣了,都轉回頭去看,姚姜卻立刻拉了她們就跑!
姚姜做活計多腳下靈便,高月娥雖瘦弱,但挑土挖土了好些時候,腳下也強健,唯有苗桂君雙腳酸軟,跑了幾步已腳下踉跄,若不是高月娥攙扶已摔倒在地。
集市深處已有人呼喝,還有人尖叫:“殺人了!殺人了!”
這喊聲讓集市越發亂了,貨主趕着解開自己的貨物往這邊來,買主則抱頭鼠竄!
姚姜見勢不妙,對高月娥:“我們架了她走。”
見高月娥點頭,姚姜和她一人一邊架着苗桂君往外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