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的蹄鐵敲擊路面的石闆,聲音清脆,路人都紛紛閃避,也驚動了牢城大堂内的廖管營等人。
許牧野趕到牢城大堂門前時,姚姜已催馬來到門外。
她下得馬來,來不及拴馬已跪倒在牢城大堂外的台階下:“請大人救命!”
許牧野還未說話,街巷盡頭已轉出萬山榮來,他也縱馬向着這邊奔來。
姚姜回頭看了一眼,轉頭對着許牧野:“許校尉,萬把總上門要強娶我,我不願意,來請管營大人救命。”
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汪娘子向姚姜提親一事雖未明白說開,但她在無名寺向姚姜提起這事時,無名寺外還有那許多人都隐約知曉,許牧野也已聽妻子提過。
許牧野還告誡妻子:“此事可不能亂講。”
他擡頭看了看已轉過街角匆匆趕來的萬山榮,又看了看滿臉緊張的姚姜,略一思忖,對着大堂内示意:“姚娘子,你進大堂去。好生與管營細說,你若果真不願,管營不會逼迫你出嫁。”
姚姜連忙起身跑入牢城大堂,許牧野則去前牽了巧巧的缰繩,将它拴在了拴馬石上。
姚姜見到廖管營,來不及行禮便先告狀:“管營大人,萬把總欲強娶我,請管營大人救命。”
廖管營大是意外:“強娶?姚娘子,你莫不是會錯了意吧?”
姚姜已将最為要緊的話說了出來,這才給廖管營行了個禮,将昨晚與今日的情形細細說來,将她的拒絕與萬山榮的不由分說都講得甚是分明。
将要說完時,許牧野帶着萬山榮進來了。
萬山榮黑着臉對着廖管營拱了拱手:“些許小事,打擾管營了。”
而後他過來拉姚姜:“快回去吧,不要誤了上轎的吉時。”
姚姜閃身避開:“萬把總,我壓根就沒答應過這門親事。”
萬山榮胸前還挂着紅綢,他臉色鐵青,但當着廖管營的面不便即刻發作,隻沉聲說道:“我昨晚與你相見時,你可沒說過不願意!”
姚姜索性将昨晚的自己的言語說了一回:“把總,我說過我受不起這份擡愛,亦說過把總與夫人情深愛笃,我不願插足其間,這便是不願意!”
沒等萬山榮出聲,姚姜又道:“把總說我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我知曉我為苦役,便是出嫁也要讓管營大人知曉,我昨晚便要前來向管營大人說明我不嫁,但把總派了兩名手下的兵士堵在了我門前,不讓我出門,沒能在那時前來與管營說明。”
她轉身廖管營又行了個禮:“把總要娶也得我願意。我昨日便說我不嫁,當時身邊無旁人,把總也不認。那我現下當着管營大人的面再說一回,我不願意!我的親事自己作主!我不嫁有妻室妾室的男子!不做平妻不為妾室!便是天塌下來,這三條也不會變!”
萬山榮神情難看滿臉惱怒,許牧野不聲不響立在一邊。
廖管營仔細想了片刻,微笑着開了口:“萬把總,姚姜雖為苦役,但她未有錯漏,把總讓人看管她,不讓其出門,這可不合理。再者,即便是苦役嫁人也得本人願意。把總對敵辛苦,要納名苦役為妾本無可厚非,但她不願意……”
“她收了我的聘禮。”萬山榮冷冷地楞了姚姜一眼:“收下聘禮便是同意。”
姚姜立刻接上:“把總讓兩名兵士擡了隻箱籠來放在我家中便算是聘禮,不容許我拒絕,那箱籠由頭至尾我未動過一指,現下還放在我房門外的石階上。管營大人若不信,可以擡到此間來驗看。”
萬山榮一定要娶,姚姜抵死不從!
廖管營頗覺頭痛,想了片刻:“姚姜,萬把總看中了你,也給了聘禮,可見也是真心要納妾……”
“我不是納她為妾,”萬山榮哼了一聲:“我娶她為平妻。”
姚姜咬着牙關,等他說完了才道:“我朝律法并未寫明苦役必須得嫁人,因此我應當可以不嫁。萬夫人提及此事時,我便已謝絕了萬夫人的好意,但沒想到晚間回到家中,把總便來強行下聘。不論是妾還是平妻,都非我所願。請大人明鑒。”
萬山榮已忍了許久,這時惱怒萬分,撸起衣袖便對着姚姜奔來。
許牧野連忙攔住:“萬把總,姚姜脾性倔強,隻怕也服侍不好你,你要納妾娶平妻,都得找溫婉和順的不是?”
廖管營接上:“許校尉說的是。萬把總在營中辛苦,回到家中理當享受些溫柔小意,不論是平妻也好妾室也罷,都得以願意服侍你為主。這姚姜不願意,硬要結親也太勉強。”
萬山榮:“我還就看中她了!我都願娶她為平妻了,管營給不給人吧?”
廖管營看向姚姜,姚姜咬了咬牙:“管營大人,我全心全力都放在了良種培育上,每日裡都忙碌之極,回到家已精疲力盡,且我不會服侍人也從未服侍過人,不能伺候把總!若一定要我前去伺候萬把總,那良種培育我或許無暇顧及了!”